这样的过年时节,又是这样的天气,寺中的人少得可怜,除了零星走过的僧人,寺中也见不得其他人。
白楚汐接过李嬷嬷清洗过的帕子,将母亲的牌位仔仔细细地擦拭着。
白楚汐还在襁褓中的时候,白大夫人就病逝了,对于白大夫人,白楚汐没有任何记忆。
若是母亲还在,她经受的所有委屈,倒也有一个可以诉说的人了。
想到这儿,白楚汐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抬头一看,见容夫人的牌位矗立在旁边,上面也堆积了不少的灰尘,她拿起来,慢条斯理的擦着。
“小姐,奴婢去拿经书和佛香来。”
白楚汐点了点头,李嬷嬷走开,大殿中只剩下白楚汐一人。
“容夫人,若是您在天有灵,希望您保佑容家冤情早日昭雪,晚辈是有罪之人,前世知情不报,助纣为虐,如今得天垂怜,愿以寿为献,保容家子嗣福泽绵延。”
语罢,李嬷嬷拿了经书过来,她在旁边点灯烧纸,白楚汐跪在蒲垫上,闭着眼睛,手中转动着佛珠,为两位长辈诵经祈福。
……
华京城门外,一辆青衫马车悠悠而来,它似是走了很远的路程,车轮上的雪混带着泥滚了一层又一层。
从马车上跳下来一个壮汉,已经寒冬之际,外头的风冷得刺骨,对比来往穿着狐裘披风的行人,他穿的布衫实在显得单薄。
布衫上又绣着几个大大的补丁,他被冻得哆哆嗦嗦,东张西望从旁边的墙角中找来几个枯枝,一点一点将车轮上沾着的雪清理掉。
忙活完,他将树枝扔在一边,跺了跺有些冻僵了的脚,回头看了一眼高耸在眼前的城门,脸上遮挡不住的喜悦。
他慢慢地将车帘掀开一个小缝,“少爷,我们去哪?”
里头传来清冽如泉水的少年声,“先去找一家客栈吧!”
听见这话,壮汉的脸色有些犹豫,“少爷,如今正值年节,这华京的客栈贵得很,您的俸禄本就不多,不如我们去白府?白老太爷为人和善,您与白大小姐又有婚约,借住几天不碍什么事,等年假一过,我们就回锦州。”
里面静默了片刻,似是在思索,“不必,去找一家客栈足以,今日大年初一,人家府上亲族来往,我们外人就不去打扰了。”
壮汉得令,叹了口气,驱着马向城内走去。
等收拾好客栈,容承宇看了一下简朴又干净的房间,转动着轮椅,从床边的包裹中掏出一个锦囊。
“黎叔,拿着。”
黎旬受宠若惊,忙着摆手不敢收。
“少爷这是做什么?老奴在容家做了这么多年,您这是要赶老奴走吗?”
容承宇笑了笑,有些无奈,将那锦囊硬塞入黎旬的怀中。
“大年初一,你又不能经常回京,拿着这钱,去买些年货,回家看看家里人,顺便再买一身暖和的新衣裳。”
黎旬感激涕零,如视珍宝地将锦囊放入怀中。
“少爷,您现在是要歇息还是……?”
容承宇闻言,看着外面呼啸着的风雪,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
“这么多年没回华京了,我想去看看母亲。”
黎旬点点头,嘴里囔囔着是该去看看。
容承宇没让黎旬跟随,点了一个小厮,坐着方才的马车又慢慢地向城外走去。
与此同时,白楚汐也诵经完毕,她起身,动了动有些酸麻了的腿,走到佛像前又烧了三炷香。
“走吧!”
李嬷嬷搀着白楚汐走出殿们又走下石阶,外头的雪小了许多,风也小了许多,零零星星的雪散落下来,飘落在不知名的远方。
路上山路不好走,不仅是乘车的人,就连骑马的人都故意放缓了速度。
天也静,地也静,除了雪被碾压过的吱嘎吱嘎的声音,似有远方的驼铃声飘荡而来。
山路蜿蜒的拐角,两辆马车交错而过,一辆青衫垂布,一辆淡蓝丝绸。
风起,吹散堆积在崖壁上的雪花,更浮动两辆马车的帘幕,露出两张如玉般的面庞。
一个面如冠玉……
一个面若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