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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病困乃重良医,世乱而归忠贞(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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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一人朗声笑道:“山君息怒,老头儿本是土里刨食的出身,若不是学点功夫,这世里早没了,确然是个下等人,小公子说得不错。”正是那老丈。此言貌似说情,实为火上浇油,小草何等精乖,泪水顿时止了,眼见徐衡竟无二话,不禁悲从中来。同为江湖出身,小草难道真当自家高过别人不成?不过话赶话说错一句,就叫逮住不放,可见徐衡早有此心,今日终于寻着机会。

当下狠狠抹了泪,小草一把推开青鱼手,大叫道:“要你装甚好人,当小爷稀罕么,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掉头便跑。萧公子始终笑眯眯地,看完这场热闹,冲小舟一使眼色。小舟轻轻几步赶上,捉住小草后领一提,小草双足悬空,乱踢乱蹬道:“做甚么!”萧公子笑道:“你走了,还有何乐子可瞧?山君不要你,我却是个有雅量的,过去的事既往不咎,便收你做个小仆,好吃好喝伺候我,如何?”

落到他手里,还能有好?小草大叫:“我不要,我不要!快放开我!”急怒之下,脏话连珠炮般放出,萧公子愈发开怀,道:“这可由不得你。你这嘴也须有人整治了,现下可不是聒噪的时候。”小舟会意,并指一点,小草穴道被封,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唯瞠目而已,骂声戛然而止。

青鱼急道:“莫点坏了他,他既不愿,你怎可强逼人为仆,忒不讲理。”萧公子瞥她一眼,道:“山君且未发话,你倒来操闲心。三脚猫功夫,装个甚的英雄豪杰,好不可笑。我想如何便如何,甚么癞皮猫儿狗儿,也管到我头上来了。若真有胆量,与其满口道理,不若动手一试,看是你降服我,还是我降服你。你这般伪善之人,满天下俱是,我见得多了。平日满口仁义道德,全是空话,事到临头俱做了软脚虾米,还要寻话为自个开脱,可耻可鄙,你又有何不同?”

青鱼不与他争,亦争不过他,刷的拔出还生剑在手,怒道:“我虽不曾读过圣贤书,人也愚笨,不懂那些大道理,却懂得一样。以大欺小、仗势强压,便是不对。大伙儿都是妈生的,你再了不起,这样行事也不过是个恶霸!”

双方剑拔弩张,便要动起手来,徐衡一声断喝:“住手!在我谷中喧嚷,简直岂有此理!二位皆是客,须也守做客的规矩,我敬你们,你们却如此,可有半分敬我这主人?眼下还有他客,小草之事,稍后再议!”

主人既发了话,萧公子终究还须他治病,冷哼一声,命小舟将小草拎回侧间。青鱼见小草暂时无虞,强按火气,心道:“待这老丈走了,我再去偷偷放走小草。他一个孩子,不过是嘴上不饶人,何尝做过坏事。以后倘能自寻个活计,纵然艰难,也强过给这恶霸为仆。唉,可惜我自己祸在眼前,不能助他更多……”

虽嘴上说不出,自听萧公子这番强横言论,青鱼心中愤怒难平。她亦不过是个渔娘,论起身份,再贫贱没有了。未学武功之前,可说身如蝼蚁,挣扎求生,只为混口饭吃、养活妹妹,勉强活在世间而已。乡里横行霸道、欺男霸女,不知见过凡几。从前没有本事,只能忍气吞声;如今算是学了些本事,踏入江湖,再不须与官府村霸打交道,这江湖却似乎并无不同。

有钱者以钱通人,有势者以势欺人,有功夫者以功夫压人。萧公子想来功夫不弱,难道学得一身本领,只为能随心所欲、欺凌他人?百里济美亦然,虽有苦衷,不也是恃武行凶?小草人如其名,对上萧公子,自是一折即断;青鱼许也打不过萧公子。然武林中高手济济,莫非便没有打得过他的?到那时,萧公子可会无能为力,或者想起今日来?

倘卫含真在此,只怕会摇头而笑。这世间若人人都讲道理,还叫甚么人世间,该叫做九天道庭、佛国净土。即便道庭佛国,谁也不曾去过见过,焉知不是吹嘘,实则与凡尘俗世一个模子的?须知纵观佛道经藏,亿万神仙菩萨,亦是分了品级,一级更比一级高哩。这品又如何分出?无非手段、本领高低而已。

平生头一遭,青鱼脑中思绪纷繁,然而说不清、道不明,愤懑满填,几欲破胸而出。一时无以排遣,她把了锄头,默默锄起花土来。萧公子见她如此更觉可笑,也不走了,浑如没事人一般,端坐轮椅,抬着下巴看她锄地,竟也看得津津有味。

二人暂且偃旗息鼓,徐衡摇头默叹,复回屋坐道:“管教不周,还请见谅。你既来了,想是东西已得,就请拿出予我一观,我好为令孙看诊。”老丈摸出一只扁长匣子,光芒刺目,竟是纯金打造,任谁也想不到他这衣衫褴褛的赤穷模样,竟身怀重金。

匣子握于手上,老丈不忙打开,笑道:“不说这宝贝,单这匣子,也费了老头子好大工夫。山君又说一旦合上匣子,便不可轻开,少叫它见了浊气,是以一路上战战兢兢,从未开过。法子俱是山君教来,桩桩件件依足了,倘它变了样儿,须怪不得老头子,山君应了老头子的,还得照做才是。”

徐衡点头道:“那是自然,我延寿谷一言九鼎,何曾有虚?头前你拿来那些,采摘保管不得当,药效极弱,令孙不也看了诊,连泪阑干亦换走了,你还疑心甚么?”

老丈“嘿嘿”一笑,道:“既山君提起,老头子另有一话。泪阑干虽好使,量却忒少了些,用不得几次便没了。这次老头子格外小心,采的这宝贝必然品相极佳,山君可不好再拿那点儿东西来敷衍,须得换个更多更烈的来。”

徐衡提壶为他续茶,缓缓道:“哦?那足足一瓶泪阑干,竟用得这般快,莫不是家里闹了老鼠?”老丈目中精光一射,道:“山君何必明知故问,咱们江湖人使毒,还能是用来则甚。山君将它换给我那日,便知有人要遭殃,还不是亲自递我手里。此时却来这样问,倒是奇怪。”

徐衡叹道:“我不过一个大夫,只管治病救人,规矩亦是祖宗定下,管他来的是人是鬼,一视同仁。外面打打杀杀那些事儿,与延寿谷无干,只莫牵连到我便是。你下手之时,总要遮掩着些,省得叫你仇家摸到我门上来,冤枉了我不说,以后可再无人可为令孙诊治了。”

老丈笑道:“老头子自然是人不是鬼,山君不必暗地敲打,更不必担心。老头子本领虽不高强,说起谨慎却是一等一的,那些仇家土淹脖子了,还不知仇人是谁哩。且老头子晓得高低,从不招惹惹不起的,这才能活得好好地,为山君效劳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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