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没有找到的雪绥绥和满城雪,整件事情大致已经清楚了。
鸿陵紫听到最后已经睡过去了,她又开始吃着从前的药,症状和从前也一样,嗜睡。
时间也不早了,温灵鹊见她们师徒实在劳累,便叫她们先休息,几人陆续都出去了。
鸿陵紫睡得熟,五隐出去的时候,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邢回坐在屋外,定钧剑就放在身边,他吃了万骨花配的药,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力量在不断消减,终有一日,他也会变得和常人一样。
他其实是有些舍不得定钧剑的。
哪怕在成云墓里想要将它扔掉的时候,心里也十分不舍。
定钧剑在他心里一直都是神圣的,能挥出定钧剑的玉晦和五隐同样也都是神圣的。
当他失去这一身强行创造出来的神力之后,他将再也背不起定钧剑。
五隐说哪怕不要了,也要给定钧找一个好的主人。
他认为这世上不会有比五隐更好的主人了,但是五隐不要定钧。
“你是……怎么背起定钧的?”
邢回看着站着还没有坐着的他高的五隐产生了深深地好奇,他从前从未想过五隐是怎么背起定钧,又是怎么挥出定钧的。
她看起来那么小。
“舍不得?”
邢回第一次正面回答:“舍不得。”
五隐便道:“从明日起和鸿陵紫一起修习真阳诀。”
邢回脸皱起来,不是说‘真阳诀’会练了走火入魔吗?
五隐见他想岔了,拍了他的脑壳一巴掌,道:“我的真阳诀。”
邢回摸着头笑了:“好。”
“回去睡罢。”
邢回摇头,“你出去,我守着小紫。”
他还记得上回鸿陵紫那凶险万分的情况,眼看五隐要出去,便自告奋勇地守着鸿陵紫。
五隐也不多管他,转身朝雪松薇住处去了。
也没敲门,直接翻窗进去了。
雪松薇坐在床上并没有睡,屋子里却不点着灯,只有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有门不走,做什么翻窗?”
五隐跳下窗户走进来,道:“总觉得翻窗子更方便些。”
雪松薇笑道:“幸而你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你若是个男子,我便要大喊非礼了。”
五隐不解:“为何?”
“罢了。”雪松薇想,她们又何必拘泥于那些世俗的眼光,五隐就更没有必要了,又问她:“怎么还不睡?”
“有东西给你。”五隐将手里的包袱递给雪松薇,道:“我从雾山拿的,幼时曾见过,上回走的急给忘了,这回才拿来给你。”
雪松薇就着窗户透进来的月光看了一眼,心都抖了两抖,《离氏九绝针》《药毒本草经》《千丹方》《经脉考》等等或失传或残缺的医道圣书。
有一本都够立一个宗门了,五隐直接给了她一包袱。
五隐道:“雾山应该还有,只是时间太久了,我记不太清,又担忧着鸿陵紫的情况,便没有再细细去找,等有机会我带你回去,你慢慢找。”
雪松薇没应声,她还回不过神来,甚至觉得自己是今日神经绷得太紧了,这会子做起黄粱梦来了。
五隐又道:“你瞧着,也分几本给秦山主,毕竟她救了我们,还将万骨花给了邢回,算是一点谢意。”
雪松薇愣了愣,问:“你怎么不自己去给?”
五隐道:“她今日说我太过客气。”
雪松薇抬起脸来,脸上已满是泪痕,五隐发梢炸起,“你怎么又哭?”
“是不是因为我要在拥翠山学艺,你才叫我去给的?”雪松薇声音里夹杂着哭腔,话说得不太清晰。
五隐却听清了,嘴硬道:“没有。”
又道:“你若不想给也没什么,她也说了,我救了温灵鹊和温执,不欠她的。”
“我没有。”雪松薇眼泪流得更汹涌了,“我没有不愿意给。”
五隐只能顺着她:“好,你没有。”
“明天我就拿去给秦祖母。”雪松薇用手背潦草地抹了下眼泪,道:“全给她可以吗?秦祖母是个很厉害的医道大家,这些东西在她手里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而且我跟着她学医,她也从不藏私。”
“都依你。”五隐道,“你莫哭。”
“阿武,我有点害怕。”
五隐上前抱住她,雪松薇埋在五隐怀里,对这个怀抱有着无限依恋,她一点也不想失去五隐,可是随着事情越来越清晰,满城雪在其中发挥的作用也越来越分明。
一开始有关的只是那把叫做满城雪的剑,后来有了一个叫做雪徽的人,现在又多了一个雪绥绥。
这都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一切都和她家有关。
真相每清晰一点,她就会离五隐更远一点。
“阿武。”雪松薇压低声音哭着,“我是不是特别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