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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九岁家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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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竟瞬间沉默,过了一会,突然重又拔高声音:“安陵家主不可借住安陵书院,请立刻搬往第二谷!”

第二谷便是安陵屋院,是安陵人聚居之地。安陵弥谷五岁前曾在那儿居住,不想八年后又回到旧地。

再度归来,物是人非。屋院里少了一个熟悉身影,身边多了一个弥羽妹妹。

第一次下山之前,安陵弥谷给弥羽做了许多功课,但真到了那一日,她仍是拿不准弥羽能否胜任。那日一大早,安陵弥谷替妹妹拿着包裹,送她来到谷口。

谷口是一对高耸对峙的崖门,出了这个崖门,便是山脚交易所。安陵人向来只走到谷口,只有家主可以继续前行。交易所对面便是绕山焰火沟上的镇魇桥,镇魇桥有云城人把守,是出入希音山的关桥。

安陵弥羽鼓起十分勇气,往外走去。她肩上的包裹很重,像是扛了什么动物。安陵弥谷忐忑又悲伤,不自主涌起丝丝愧疚感,仿佛她这一去便会有不测之变……谁知道呢,安陵弥谷也没有去过山下世界,那里对安陵家究竟会有多少偏见?

正在焦虑时,安陵弥羽转回头来,一边看着姐姐,一边给自己打气:“弥羽要走了!弥羽会回来的!弥羽会完成任务!”汗水打湿了她的刘海,她的眼睛明明充满畏惧,但还是往外走去。

忽然,这九岁女孩停住了。

“阿姐,我忘了个物件……我忘了拿印章。”

安陵弥谷看着她走回几步。

“我放了。”弥谷把手搭在妹妹肩上,似乎想安抚她,“下了山,坐马车去东边站口,等安陵雅和。你记得她的长相,对吧?她会带你到帐篷屋,教你跟市集的人交易。人们会自己去帐篷屋,你只要出价就行。安陵造物所、安陵织造院、画师院、药师院、乐师院都可签约置换,记住他们各自价码。把客人需要之物记明,与他们约日期交货,若是重物,让他们在交易日前来山脚取货。记住要米粮,要衣服或者衣料,这两种最重要!希音山种不起多少粮食,咱们也没有布匹可以做衣服。”

“米粮,衣料。”安陵弥羽重复了一遍,“我知道了,阿姐。这两样最重要。”

安陵弥谷想提醒她,千万不可把安陵人的时间都卖出去了,却没有置换来足够的粮食衣物,这样大家都得冻伤饿死。但她终是说不出口。

“一点都不复杂,”弥谷话到嘴边便换了,“放松!”

安陵弥羽如漆的双眸抬起,与弥谷四目相对。安陵弥谷忽地叹息一声。

那一日安陵弥羽终究没有下山去。下山去的是安陵弥谷。就在与弥羽四目相对那一刻,安陵弥谷忽地下了决心,一把夺过安陵弥羽的包裹,迈开大步,往谷外奔去。

安陵弥羽在后面惊喊,但她头也不回,走得飞快。

“你回去!不可让人发现!”

安陵弥谷不知妹妹是否听从,但她一步不停过了谷口,不给她抗议的机会。在交易所的山崖旁停下喘气时,安陵弥谷第一次觉得这座山静得可怕。那日并非交易日,交易所空无人影,只有对面镇魇桥上的守兵凛然站立,仿佛正冷眼看着她。

安陵弥谷戴上面罩,披上斗篷,向他们走去。

“令牌!”一名士兵手执长戟,厉声叫道。

安陵弥谷递了令牌,第一次踏上这座关桥。这是镇压安陵梦魇的一座桥,因而叫镇魇桥,是安陵人通向外界的唯一出口,却极少人能踏上这木桥。反是那些山下云霜人,在交易日会陆续踏过镇魇桥而来,他们的脚步似乎在把安陵梦魇一遍遍踩入泥地。云城也多在那天派使前来,给安陵人派上大量活计,仿佛全云霜的徭役全可交给安陵人。

这些岿然不动的执戟士兵,便是从云城来的。他们凛然注视这名孤身少女,看她一步一步踏过关桥,仿佛稍有异常举动,便要立刻提起长戟困住妖女,要从桥头堡上射来利箭,不给她任何施展邪术的机会。

时至今日,他们依然如此戒备,生怕安陵人有什么不可知能耐么?

可惜安陵弥谷毫无威胁,只是个平凡少女。她小心过了桥,走向桥头。

木堡高处有士兵执箭,厉声问她名字。

“安陵弥羽,现任安陵家主。”

“因何下山?”

“去城外采购。”

安陵人不可进入王城,因而只能去城外野市。据说那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盘,进了那儿,可要小心被骗。安陵弥谷查看记载时,曾见到关于东城野市的种种传闻,有些十分怪异可怕,弥谷只觉得可笑唬人,弥羽却甚是害怕。可庆的是如今不是弥羽下山,而是安陵弥谷。

就在此时,堡上忽然传来一个充满危吓、不可抗拒的命令。

“摘下面罩!”

安陵弥谷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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