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朱标也不会在这些事情上计较的。
朱允熥话没多说,只抬眼瞥了眼蓝玉。
这下应该再没人和他抢了吧?
“父亲,儿子去吧!”
这次,朱允熥两次没说出口的话终于说了出来。
和朱允熥也没啥好争的。
一听朱允熥这么说,武将们瞬间熄火了。
文官们也知道经由朱允熥这么做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但他直到这个时候还在怪同僚不肯出面,却从始至终没有自己站出来的打算。
在这种互相推诿之中,所导致的最终结果,也只能是让朱允熥达成所愿。
朱标第一次制止朱允熥出面,就是为了先堵住文官们的嘴罢了。
这些人的尿性谁都知道,让他们出面的时候他们又不愿,但等别人出面了他们又会有一大堆话等着。
在朱允熥开口后,朱标还做了短暂的停顿,见最后实在没人说话了,这才道:“嗯,你去也行。”
“诸卿有何意见?”
这差事可是先征求了他们意见的,是他们自己没人领的。
让他们去他们不去,蓝玉申请要去他们已经阻拦了。
总不能,朱允熥要去他们还阻拦吧?
“臣附议。”
最先表态的是蓝玉等那些武将,紧接着则是以黄观为首职大出身的那些学生。
见翟善这些旧式的文官迟迟不说话,朱标也没有就此放过的打算,又追问道:“翟卿以为呢?”
笼统的问可以不说话,都已经这么直白的问了总不能还不说话。
最后,翟善只能道:“臣没意见。”
“你们呢?”
“臣等也没意见。”
一直等大部分人都做了回答,朱标这才终于宣布了退朝。
本来是商议处理安家的问题,最后好像也没商量出个啥结果来。
等回了乾清宫,朱允熥才重新问了起来。
“安家集的问题同样重要,你已经收了乡民们的状子,要是不能尽快给个处理结果,安家集恐也会激起民变了。”
“锦衣卫这几日对安家的调查应该差不多了吧?”
自安家集的问题爆出来后,锦衣卫便就安家开始着手调查了。
这都已经几天了,早就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了。
得到朱允熥的肯定回答后,朱标点头道:“那就好,从明天开始你先把乡民们状子上的东西都查清楚了,该伸冤的伸冤该补偿的补偿。”
“再之后,再立马赶赴湖广。”
安家集的问题是朱允熥一手处置的,换个别人先不说是否能达到刚开始的预期,就连是否能尽快上手都很难保证。
对之,朱允熥也没反对。
饭得一口口吃,事儿也得一步步做。
大明要处理的问题还很多,也不是着急就能行的。
因为湖广还有亟待解决的事情,安家集的问题倒也无关紧要了。
次日,朱允熥先去锦衣卫提走了安忠陈明等人。
这些人是安家集问题的起源,反倒因撺掇之后的口供一直没被处理。
陈明倒还好。
至于安忠,安家集可有不少人状告他。
两人被关在暗无天日的锦衣卫,除了有饭菜不规律的送过来外,再没有一人过来问过他们的话。
他们估计连日子过的都不知道了。
两人在被带出来后,安忠还非常自信地问道:“我可以走了吧?”
等候在一旁的朱允熥,微微一笑道:“你不会以为安柏成真的可以救你出去吧?”
在安忠一脸的发懵中,朱允熥笑了笑冲旁边的锦衣卫,道:“告诉他!”
那锦衣卫得令之后,也是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安柏成因间接杀人掩埋*体等罪已经被判了流刑,不日就要上路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但这意味着安家的口子已经被撕开了。
在听闻这些之后,安忠满是不可置信。
朱允熥微微一笑,道:“井底之蛙看到的永远只是自己头上的那一方天地,安家在你眼里好像已经不可撼动了,但在孤这儿他屁都不是。”
“区区安家还想在皇城根底下称王称霸,未免太自不量力了些。”
“你的事情可不少,你若还想戴罪立功奉劝你尽早交代,你若还执迷不悟你的那个安家可保不了你。”
“带走!”
就这样,陈明安忠二人被带到安家集。
朱允熥就在安家集来了一个现场审讯,按昨天提交上的状子一件件的办。
首先先把原告找来,以状子上面内容慢慢的问,需要找证人的现场找,需要查证据的马上就去查。
等这些全部落实之后,再去宣把被告过来,而他就状子上的东西一一核对。
原告证据证人都有了,自然也容不得他们再抵赖了。
这样做的唯一好处,那就是提升了效率。
在前一个找证人的间隙,朱允熥已经把第二个摆上来了,等第二个抓被告的时候,第三个都已经拿上来了。
只不过,这样交叉着审理或许是节省了时间,但非有清晰的思路是所不能成的。
围观着的那些乡民是否乱了不知道,反正朱允熥因提前一夜把这些状子吃透的缘故,倒是从始至终不曾有丝毫混乱。
朱允熥还没审多少,连安忠都还没排上呢,一旁的陈明倒是首先站了出来。
其实,属他最冤。
安家是县里有头有脸的耆老士绅,安忠作为安家能排上号的家仆,他出门在外都快横着走了,又岂会把他这个小小的衙役放在眼里。
不过他不敢带着衙里的人干私事,就是敢安忠也不会直接来找他的。
“殿下。”
“臣和安忠并不是朋友,当时是安忠拿着安学文的拜帖来衙里找了县丞。”
“县丞估计是怕将来出事后被人抓到把柄,于是便连牌票都没用,便安排了小人带着几个兄弟去帮安忠的忙了。”
“之后出事后,又是县丞找了小人,他让小人说是因和安忠的私人关系,才去帮安忠这个忙的。”
这样的结果并不稀奇。
朱允熥面色非常平静,问道:“是吗?”
安忠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并没有任何陈明供状的打算。
陈明在这件事情上再有过错,不过也只能算一个从罪罢了。
而安忠就不一样了。
他认与不认对他将来额量罪都不会有太大影响。
安忠不说话,朱允熥则道:“吕长宇知道吗?”
吕长宇对安家包容很甚,都快和安家穿一条裤子了。
他知道与否不过只决定他将来论罪的其中一条。
其实,在整个大明不止一人像吕长宇这样干的,只不过吕长宇倒霉被抓了典型而已。
“不知道吧?”
陈明摇摇头,道:“当时出事之后,知县和县丞一块过来的,他当时还说迟早得被县丞害死了。”
“对了,县丞和安学文是八拜之交,当时安家读书是由安家资助的,在连续考了数次始终都没办法高中后,便已举人身份做了本县的县丞。”
这些情况,朱允熥当然调查过。
在听了陈明的这些话后,这才翻阅了后续的一些状子,道:“还有不少牵扯这位县丞吧,去请人过来吧。”
“等人过来后,把这些放在一块审。”
陪同朱允熥身审讯的是顾佐,去抓人的则是锦衣卫的人。
这也是顾佐的提议。
一方面是因他实在信不过还没来得及整顿应天府的人,另一方面则也是因为锦衣卫最近在调查这些事情,对被告人的行踪也更清楚。
而就在朱允熥审讯又接着审讯其他案件的当口,锦衣卫校尉在把江宁县丞送上来时,又报告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吕长宇自杀了!
“什么?”
听闻之后,朱允熥大吃一惊。
他也知道吕长宇这知县做的是有很多无奈之处,但他们这一死岂不独自背了所有黑锅,连自辩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确定是自杀?”
那锦衣卫校尉道:“杜书贵被传唤之后说要和吕长宇打个招呼,推开吕长宇虚掩的房门之后,便看到吕长宇抹了脖子。”
“在他手边还掉落着剑,卑下也没再敢再进去,留下人封锁了现场便赶回来和殿下报信了。”
不管吕长宇是畏罪自杀还是什么,但他好歹也是有官身的,肯定不能这么不了了之。
到底是什么原因,总归得拿个结果出来。
朱允熥想了想,道:“顾府尹,你立马带人去江宁县调查吕长宇的死因,孤留下继续处理这些状子。”
“同时,孤会派人去向父亲呈禀奏请由你来负责,你只管安心去查就行了。”
湖广的问题同样十万火急,要不是有这个事情催着,他完全可以先亲自去查了吕长宇的死因,然后再接着来处理这些状子的。
不说朱允熥的身份摆在那里,而且顾佐对朱允熥本身的能力也信服,自然也就相信朱允熥这样安排没坏处。
“是,臣马上就去!”
在顾佐走了之后,朱允熥便派了陈集回去汇报。
陈集本就是东宫卫出身,由他回去汇报最合适不过了。
相信朱标也能理解他的用意。
他要是不打这个时间差把顾佐派过去的话,那些文官很有可能会补充上自己的人。
无论是刑部还是大理寺,甚至是吏部都要比顾佐这个毫无经验的应天府尹够资格。
一旦这事儿调查权归了他们,他们很有可能把江宁的大部分事情推在不会说话的吕长宇身上。
这样安家铁定的案子或许就要被他们翻过来了。
要是真被他们得了逞,那他这么长时间努力可就要不白费了。
只是可惜他不能一心二用,不能同时去处理这个事情。
唯一只能寄希望于顾佐了。
希望他能不负所托,把这个事情清清楚楚明白白白的调查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