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您?您不能违逆长公主娘……”
马管家着急大喊,忽而觉察自己失言连忙住口,左右扫了眼周围的人,除了自己的两个随从,还有好些下人都听见了他说长公主娘娘。
马管家给两个随从使眼色,随从喝退了其他下人。
周围下人散去,马管家才又道:“郡主小娘娘啊,这真的是长公主娘娘吩咐的,只是您没经历过这些肮脏的事,所以没告诉您。从吕琉儿第一天到咱们府上,奴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她赶走。
您还小,不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这吕琉儿的养母竟然能拼上一条命将她送进府来,怎会只是简简单单让她认祖归宗,那要来早该来了,何必等到及笄的年纪才回来。
她的养母婢女通通因她离世,她竟然还要待在府中,普通人能有她这般强的心志吗?定然是她养母自小培养,而她回来,要的也不是父亲不是钟姓这个名分,她是要报复整个钟府,报复长公主娘娘和您!”
马怀丙一口气说完了。
原先一直瞒着心儿郡主,但是自上次郡主生辰,吕琉儿钻进老爷轿中之后,这纸早就包不住火了。与其让郡主从别人那里听些乱七八糟的谣传,还不如他这大管家好好给郡主将前因后果仔仔细细给她讲述一遍。相信她听了,肯定就明白了娘娘的苦心。
长公主娘娘从小就对女儿千依百顺,这也形成了心儿很强的自我意识,她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很少被别人的几句话就带着走。
心儿完全不听他说的,固执道:“你这是臆断,我不会信。”
“您不信?!”马管家急的想跳脚,痛心疾首道:“郡主啊~难道要等她当上钟家小姐,有了钱和权迫害您和长公主娘娘您才会信么?!到时候就迟啦~我的郡主小娘娘!”
心儿不愿再理他,叫了几个人按住了马怀丙的随从让他们带着去找出关押的琉儿,将她放了。
马管家一看自己阻拦不住郡主,赶紧偷偷跑了,去禀告长公主。
心儿将琉儿救了出来,还好没有受刑,只是在抓捕过程中由于她反抗的太过激烈,胳膊被拉伤,心儿说让御医给她医治,她说不用。
心儿对琉儿说公山羊受伤严重在救治,琉儿也只是哦~了一声,也没有说要去看看他,一个人自顾自走了,回了自己的破落小院。
心儿因为担心公山羊,也赶紧回了自己住处。
然而,却看见母亲在等她。
心儿在母亲脸上看见鲜少见的严肃,从小到大母亲都是舍不得说教心儿的,一切事情都顺着女儿的心意做,更不会因为任何事而责怪她。
心儿和母亲进了房中,她扶着母亲坐下,母亲因为之前心儿房子失火,而惊吓过度,身体才刚养好;
心儿垂首站在一旁;
长公主看着女儿,沉声道:“心儿你可知,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将来,你的将来一定要万无一失,我才能放心离开人世。纵然是做障业,母亲也在所不惜。”
“可她不是我的姐姐么。”
“你没有兄弟姐妹,你父亲和你也说过,他只有你一个女儿,你忘了么。”
“父亲?父亲不想认琉儿姐姐吗?”
“若是想认,即刻便能回来,何必推脱至今。甚而连你的生辰和及笄这样的日子你父亲都没有回来,可见是躲着他这庶女不想见。”
长公主娘娘知道女儿善良天真,怪自己将女儿保护的太好不愿她懂这些肮脏事,从前也只愿她开开心心,现在看来是溺爱了。
放火这个主意,长公主当初并不赞同,怕心儿危险。但是马怀丙说心儿与这个琉儿关系甚好,这样一来可以让郡主与吕琉儿关系破裂。
而且只是烧个帘子和家具,只要房子里冒点烟就行,他担保郡主不会有一丁点危险。
长公主最后才同意了,谁成想差点害了女儿。
事后马怀丙告诉长公主,说是那吕琉儿提前在郡主房中放了火药燃油,想把火放大烧死心儿,一出绝妙的计中计,借刀杀人。
最后反被吕琉儿算计,可见她心机深,手段高明。长公主娘娘自己都尚且不是她的对手,更别说女儿了,她哪里见过这些。
经过这次,长公主已经害怕女儿出事,她叹口气道:“心儿,母亲下月送你入宫,去和几位公主一起读书好不好?”
心儿本想拒绝,抬头却看见母亲多病多愁的面容,便又不忍心忤逆母亲。
最近在家接连出事,闹的母亲担惊受怕,这真不是子女应有的孝道。
心儿最终答应了母亲。
长公主被奴婢嬷嬷扶着出了心儿的住处,恢复了对待世人的冷心冷面,看来这个孤女有些本事,待心儿走后得立即斩草除根,不然定会后患无穷。
长公主娘娘走后,心儿胸中闷闷,忽然想起自己要去看阿羊;
翠竹见了郡主,告诉她,刚才御医给阿羊清创的时候,场面十分吓人,衣服和皮肉都粘连了,要用刀把伤口表皮给刮了。因为有了前车之鉴便用锁链和绳子将公山羊绑在床上,但他骨头实在硬,知道是在医治,几乎没有怎么挣扎,只是偶尔喊小姐。
公山羊的脸、头和手都受伤了,光是包扎的纱布就用了几丈,整个人像是受了重伤,他现在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中。
御医刚给他施了针,说他身上原来就有箭伤,伤口有毒感染了,而这个时候他却又被烟火气攻入五脏六腑,导致病情加重愈发加重。
他的胳膊上、身上好几处被烧伤的皮肉。
几位御医年岁已高都是从宫中退休的,按说病患也见过不计其数,但他们看见公山羊的伤也还是被惊吓到了。
心儿现在有些明白琉儿为什么不来看公山羊了,是她不敢来,她怕看见公山羊这些触目惊心的伤。
心儿又让人请了钟阳城里最好的治外伤的大夫,带了祖传的药膏来,给公山羊浑身上下涂了个遍,最后包扎好,吃了药。
诊治结束已经是丑时,几位大夫因为宵禁便都安排了客房住在钟府府上,也方便明日再治病人。
心儿看着遍体鳞伤的公山羊,想起他白日里一脸血渍,满眼满心痛苦地问她——为什么不回家。她知道阿羊把她认成了琉儿。
原来公山羊并不是无情,只是他的全部柔情和温暖都给了琉儿。他受伤了也不为自己喊疼,只是不理解小姐为什么不带他回家。
心儿看见公山羊梦中还眉头紧皱,便趴在他的枕头边,小声道:“你放心,我会带你回家的。”
公山羊在睡梦中紧皱的五官明显舒展了。
翠竹问了时辰,觉得已经不早了:“郡主,奴婢已经安排了人晚上照顾阿羊,您随奴婢回去歇息罢,这半日里这多事情,您也乏了。”
心儿还看着公山羊,淡淡道:“翠竹,我觉得阿羊伤成这样好可怜。”
“哎~就是说啊,就算他是铁骨打造的也扛不住三天两头的被打。”
翠竹忽然想起,“不过郡主,今日御医说他身上有烧伤,他为什么会有烧伤啊?”
“不知。还是待他醒来再问他,我们先走罢。”
心儿和翠竹出了厢房,安顿了看守的人几句便回屋了。
公山羊在心儿的东厢房养了五日,还好是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
第六日的时候,早上家仆来报,说公山羊已经回了后庭,当日便跟随武庄大他们出去采买去了。
翠竹埋怨道:“这个人也太没良心,连个感谢的话都没有,枉费郡主您那么照顾他。”
“看来恢复的不错,随他去罢。”
心儿突然又想起什么,神色有些低落道:“今日我想去见琉儿姐姐,翠竹你找人去看看她现在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