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征明眼前的公山羊,全然换了一副模样,他的气势和眼神与过去完全不同了。他一身冷森森的黑色重甲,佩有外族的头饰和动物皮毛的披风,将他刚毅的外貌愈发衬的狂傲不羁,带着血腥杀气。
他原本就不是汉人,翁征明倒是忘了,当初便是尸首也应该找出来用火烧了骨头击碎才行,不至于将他放虎归山……
这支狼军队伍里每个将士都是百里选一的胡族勇士,人人身高八尺,虎背熊腰,胳膊都如中原人的大腿那般粗,拳如铁锤一般。虽只有几十人,却有着千军万马的势头,如一支从大漠射来的破云箭,射穿城门杀进了钟阳城中。
知府养的那些兵痞被狼军击的四散逃窜,这本就是金世道用三教九流的人整合的虾兵蟹将,连正规军的训练都没,只是撑场面用,如今碰上勇猛无敌的狼军,自是不攻自破。
知府衙门被黑色的狼爪无情踏碎,知府大人被生擒,府衙中的幕僚、同知、大吏都被五花大绑捆作一堆,火将公堂衙门烧的哔啪作响,百姓都在携家带口出逃,钟阳城真如炼狱一般了。
翁征明披头散发跪在火光冲天的衙门前,里面有他的官服官印,有他办公的高堂,还有他的未曾实现封侯拜相的前程……
高楼起,高楼塌,原来真的只是一瞬。
眼前尘埃落定,他已经绝了念想。
公山羊问他该不该死?
翁征明坐在地上,平静道:“该死。”
“有何遗言?”
“你放过心儿,她没害钟留夷,皆是我欺骗利用她……”
话还没说完,公山羊手里的刀忽的向上一抽,翁的脖子就开了道血河……
地上的鲜红瞬间蔓延开,血快流到公山羊脚边时,他几步走开了。
带血的刀再次举起,指向心儿。
“差点把你给忘了,一起受死。”
心儿一句话都说不出,眼睛不停被泪水模糊。
公山羊的眼睛透着寒霜,像是冰封了几十年的铁刃。他握刀走向心儿,心中是毁天灭地的果诀,这五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回来报仇。他看着眼前的人,却不是自己在看,他在用琉儿的眼睛看,用琉儿的手在报仇。
那些琉儿受到的折磨屈辱,在地牢里暗无天日的绝望,被父亲欺骗,被生母迫害、被妹妹夺母坑害……既然天地不仁,那就只有以自己的方式来决断。
”钟辛夷你有何遗言?”
心儿自嘲她能有什么遗言,说出来也只会被人耻笑,被杀她的人不屑,何必要说呢。心儿眼睛一闭,只等着他的刀落下。
这样也挺好的,被爱的人杀,人也死了,心也死了。
心儿的泪从闭着的眼里不断流出,胸膛里的心还在激烈的跳。
公山羊举起手,往事如刀向心儿砍了来……
仿佛就在昨日,母亲撑起的避风港还迎接着她,突然间有了姐姐,枯燥的日子变得有趣起来。也遇见了喜欢的人,看见他就满足。征明哥哥还是那个一心上进的好学生。父亲也愿意弥补他犯下的过错,求得琉儿姐姐的原谅……
阿羊,嫁给你是我这辈子最忐忑最害怕又最激动的一日,坐在花轿里边哭边笑。
发生很多事都由不得自己做主,不知不觉就到了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