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捻起龟甲对着日光,朱砂标记随角度变幻:\令堂将药方藏在时辰里。\他指向林外炊烟——山脚村落隐约可见,青瓦房舍间有座祠堂飞檐翘起,檐角铜铃在风中轻晃,正是卦象所指的\东厢\。
村祠诡影
暮色初临,祠堂石阶覆着层薄霜。守祠人提着灯笼出来添灯油,火光映出他右腕冰纹。陆昭腕间银镯突颤,珊瑚簪尖挑起片落叶——叶脉纹路竟与龟甲星轨暗合。
\坎水位香炉。\沈墨压低声音。供桌上青铜炉升起袅袅青烟,烟雾凝成慕氏冰纹。守祠人添油的手忽然顿住,灯油泼洒处,地面浮出带毒的卦签。
陆昭掷出沾露的忍冬叶,露水触及毒签化作清泉。守祠人转身时瞳孔泛起幽蓝:\陆姑娘这身子,入药倒是极好。\他袖中甩出三枚骰子,落地即成三才阵。供桌轰然炸裂,九盏长明灯凌空飞旋,灯芯跃动的竟是星野崖蜜凝成的火苗!
灯阵迷踪
沈墨银簪引雷劈向巽位梁柱,电光中现出祠堂匾额后的暗格。陆昭踏着飞旋的灯盏腾挪,霜刃点向坤位地砖。鎏金血光渗入裂缝,三百道卦纹自地底浮出,与长明灯火交织成网。
守祠人撕开衣襟,心口嵌着的蜜蜡符咒突射幽光。蜜火触及血网暴涨三倍,将整座祠堂映得通红。沈墨玄铁伞面朱砂流转,魂血顺着伞骨滴落:\坎水转离火,破!\
蜜火遇血骤熄,青烟凝成容音虚影。她指尖轻点东厢房梁,瓦片应声碎裂,露出藏在椽木间的檀木匣。守祠人癫笑着撞向主梁:\师尊要的......\冰纹蔓至眉心时,他忽然僵住——椽木缝隙飘落的,正是他幼时高烧,容音冒雨送来的退热药方。
旧事昭然
\陈阿叔?\陆昭接住坠落的药方,泛黄纸页上画着个头顶荷叶的孩童。守祠人脸上冰纹寸寸剥落,浑浊老泪滚落:\夫人......老奴守了二十年......\他颤抖着掏出把铜钥匙,匙柄海螺纹与珊瑚簪严丝合扣。
檀木匣中整齐码着七包药材,每包捆着褪色绸带。陆昭解开\双花饮\那包,野菊与忍冬交缠的香气里,掉出枚磨圆的鹅卵石——正是七岁那年,她悄悄塞进母亲药篓的\护身符\。
东厢房梁突然传来三声叩响。沈墨掀开松动的地砖,底下埋着的陶瓮中,三百颗蜜蜡药丸泛着柔光。瓮底刻着容音留字:\蜜丸佐露,可镇魂疾。\月光透窗而入,映得蜜蜡上的星轨图与龟甲纹路悄然重合。
月下药禅
村外溪畔,陆昭就着晨露吞服蜜丸。沈墨在火堆旁翻看《千金方》残卷,忽见末页显出新字:\七味既得,当归云州。\火星噼啪炸开,跃动的火光竟在岩面映出卦象:【风山渐,君子以居贤德善俗】。
夜风送来隐约埙声,调子里藏着《安魂引》的变奏。陆昭望着掌心渐暖的银镯,忽然轻笑:\娘亲配药时,最爱往蜜丸里掺野菊瓣。\沈墨拾起片落叶,叶脉在月光下流转如星河:\该去云州找真正的药引了。\
晨雾漫起时,守祠人将铜铃系在村口老树上。铃舌刻着极小的\容\字,随风轻晃的模样,像极了二十年前医女鬓边摇曳的忍冬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