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角似乎有所察觉。
勉强抬头。
苍白的脸上露出欣慰笑容。
“宁儿，你来了。”
张宁的脸色很难看。
作为张角的亲生女儿。
她竟直呼其名。
“张角！你看到了吗？长社出战的骑兵主帅，是我张宁的徒弟！”
张角无奈一笑，眼中尽是沧桑。
“我知道，襄平陈败，如今已为大汉郡守，司隶校尉，是你传授他的箭术。”
张宁恨恨道。
“你就是个老疯子！现在你知道了，大汉气数未尽，苍天未死，不是你一个老道士可以撼动的！”
当初“为了你的黄天大计，竟不顾我娘冻饿而死，我会恨你一辈子！恨不得抽剑杀了你！老畜生！”
张角叹息一声。
仰头凝望远处。
许久。
这才轻声道。
“宁儿，我负了你，但不负苍生。”
“黄巾虽败，然而天下纷乱，早已不是汉家天子能左右的了。”
“今日功败垂成，实乃天命，非人力所能及……”
话音未落。
他猛然咳出了一滩黑血。
张宁怔怔望着他。
“你，你就要死了吗？”
张角笑道。
“吾身虽死，然黄天尚存！”
“宁儿，正是因为你，才让吾看到了黄天的希望！”
张宁心中一颤。
“你是说，陈败？”
张角大笑道。
“不错，如今吾已得知消息，皇帝重赏陈败，是要将他当成托孤大臣，扶持下一个天子。”
“但吾也看重了他，吾死之前，要将【太平要术】传授此人！”
张宁摇头道。
“可惜陈败不是黄巾贼，就算他有了你的传承，黄巾军也迟早是覆灭的下场。”
张角笑了。
笑得很肆意。
自己的女儿还是太天真了。
她当真以为。
一个人可以轻易决定自己的立场。
但很多时候。
人是被命运裹挟着走的。
只要【太平要术】的传承还在。
黄巾就不会死。
不过他并没有解释什么。
而是挥手道。
“你走吧，让张梁张宝过来，吾有话要吩咐。”
张宁转身离去。
但背后传来一道叹息。
让她停在门前。
回头怔怔望着病榻上头裹黄巾的老道士。
一行清泪忽然溢出。
……
半个时辰过后。
张梁张宝来到张角病榻前。
脸色都很不好看。
“大哥！如今汉军已打到了颍川！”
“距离广平也只有一步之遥！”
一连串的声音响起。
张角叹息道。
“广宗也守不住了，大汉气数未尽，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
张宝皱眉道。
“汉家天下，皆是一片黄旗！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怎么会守不住？”
张角摇头笑道。
“二弟，三弟，你我三人，早晚皆为朽木。”
“日后天下争雄，凭吾等绝不可为！“
张梁恼怒道。
”那黄巾传承，今日便要断绝吗？“
张角声音顿了顿道。
“希望只在一人身上，在此之前，要让尔等付出一些代价。”
张宝叫道。
“什么代价？大哥尽管说便是，何必犹犹豫豫，故作女儿态耶！”
张角勉强起身，死死盯住两人，而后厉声道。
“便借尔等人头一用！献与襄平陈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