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金北周记事起,圈子里就在议论路家的养女方式。
说路家只有一个姑娘,还养得这样骄纵,未来拿什么扛起家族责任,守护家族产业。
路爸路妈在时还会督促路樱学习,但她吃不了学习的苦,受不了学习的枯燥,调皮耍赖是常有的事。
后来路爸路妈意外去世,外公心气消了大半,越发不在乎什么人情责任。
他只想路樱幸福快乐。
人生短暂,不知道哪天就会离开,世道上的机关算计、人情来往都是负累。
钱够用就行。
守不住那就找能守得住的机构和人。
路樱有信托,有金北周。
这是唯二能保住她财产的决定。
外公做事不像路樱,只顾着眼皮子下的小打小闹,他以宏观眼光看待,并语重心长告诉路樱:“人无完人,小二孝顺爷爷奶奶,照顾金莓莓这个妹妹,至少证明他责任心重,他对他人负责,就会对你负责。”
路樱不高兴:“谁要他负责。”
她一心一意想要的是偏爱和爱情。
外公没好气,骂道:“日子长着呢,爱情会消失,人的某些品德不会。”
外公偶尔也会焦虑她的未来,他年纪大了,注定陪不了她几年。
心血来潮地过问一下她功课,架不住她撒娇磨蹭,只能挥挥手随她去了。
金北周会管她学习,不是想让她吃苦,是因为她还做不到完全忽视试卷的不及格。
她因试卷难受,金北周因她难受而难受。
他跟外校校霸打架住院那次,因为路樱考试忘记带笔恼火,曾摁不住脾气骂道,你但凡争气点,外公不至于怎么怎样。
现在她愿意努力了,金北周却痛的红了眼。
她开始适应离婚后的生活。
她潜意识当她自己没了依靠,她在逼她自己成长起来。
金北周抽走她手里合同,冷声:“吃饭。”
“......”路樱在心里数了五个数,才能平静道,“我很忙,我不饿。”
金北周:“我女儿饿。”
路樱忍了忍:“滚出去。”
她想尽快整理好艺术馆的事,总不能给葛琪一个烂摊子。
金北周盯着她脑袋:“你告诉我,爱的尽头到底是什么。”
路樱:“原告和被告,东一块西一块,冰箱里待待。”
“......”
旁边的律师禁不住咳了声。
路樱抬头:“张律师,今天你是我的人,把他抓起来。”
“......”律师清清嗓子,“太太,律师是没有资格抓人的。”
路樱哽住。
“但律师也是需要吃饭的,”金北周气极反笑,“你借来的这些人都要吃饭的,我发现你当老板比我还苛刻,是个资本家的好苗子。”
“......”
路樱感觉在艺术馆一天学到的东西,比她过往二十年学到的都要多。
果然实践才能出真理。
知识往她脑子里灌的时候,她仿佛看见自己头顶冒出了绿油油的嫩芽,再加把油,在不久的未来就能长成参天大树。
抱着这种希冀,路樱开始公开挖人:“在嘉木干的不开心就来我这边...”
金北周额角猛地一跳。
翌日,葛琪来棋院接路樱去公寓暖房,在途中笑道:“小二要委屈死了,说咱们挖人挖到他头上了。”
“大嫂,”路樱闲聊,“你都约了哪些人暖房?”
葛琪:“就三两个朋友,你见过的那几个哥哥姐姐,其中有个想借咱们馆办画展,我觉得还不错,咱们商量下。”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