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我们一起改变农场。\韦国强醉醺醺地拍他的肩。
而卓西度想的却是如何尽快考研离开......
\吱呀\一声,门开了。回忆如潮水般退去,卓西度抬头看见韦国强拎着热水壶站在门口,眼下挂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
\伯母怎么样?\卓西度急忙起身。
\退烧了,医生说再观察两天。\韦国强倒了杯热水递给他,\你...没睡好?\
卓西度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拿着那张合影。他轻轻放下相框:\想起大学时候的事。\
两人之间那种熟悉的默契突然回来了。韦国强嘴角微微上扬:\记得大一那年你发高烧,我背你去医院...\
\然后你自己也感冒了,躺了三天。\卓西度接上。
\你还给我熬粥,结果把锅烧穿了!\
两人同时笑起来,笑声在狭小的宿舍里回荡,暂时驱散了这些天的隔阂。
\西度,\韦国强突然正色,\昨天我态度不好...谢谢你大老远赶回来,还有那些药...\
卓西度摆摆手:\别说这些。对了,伯母后续治疗需要什么药?我去玉林买。\
韦国强从抽屉里取出医生写的清单:\这些县医院没有,要去地区医院开。但很贵...\
\钱不是问题。\卓西度接过清单扫了一眼,前世积累的医学知识让他立刻判断出这是治疗慢性支气管炎和肺气肿的配方,\我今天就去。\
韦国强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点头:\我请了三天假,场里不太高兴...学生们马上要期中考试了...\
卓西度看着老友疲惫的面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无论前世今生,韦国强从未变过。那个背他去医务室的新生,那个省下口粮给他的室友,那个坚持去最艰苦地方教书的毕业生——始终是同一个人,一个理想主义者,一个真正的好人。
而他,卓西度,前世选择了离开农场考研,毕业后与韦国强渐行渐远,直到听闻老友病重的消息才匆匆赶去,看到的已是病榻上奄奄一息的故人...
\国强,\卓西度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咽,\这次...不一样了。\
\什么不一样?\韦国强疑惑地问。
卓西度没有解释。他迅速收拾行李,把带来的钱和粮票大部分塞进韦国强的枕头下,只留了去玉林的路费。
\我去玉林,最晚明天回来。\他背上包,\伯母有什么想吃的吗?\
韦国强摇摇头,突然想起什么:\等等!\他从床下拖出一个小木箱,取出一个布包,\带给妈...就说我学校走不开...\
布包里是一件手工织的毛背心。卓西度记得韦母每年都会给儿子织一件,大学时韦国强总舍不得穿。
\我一定带到。\卓西度郑重地接过。
走出宿舍,雨已经停了。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农场泥泞的道路上。远处,几个孩子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走向学校,红领巾在晨光中格外鲜艳。
卓西度深吸一口气,潮湿的空气中带着泥土和植物的清香。这一刻,他比任何时候都清楚自己重生的意义——不仅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更要守护这个曾经为他付出一切的灵魂。
去县城的路上,拖拉机经过子弟学校。透过低矮的围墙,卓西度看到教室里的孩子们正在早读,稚嫩的读书声飘荡在清晨的空气里。他突然理解了韦国强的坚持——这些孩子中,或许就有未来的科学家、医生、教师,而韦国强,正是那个为他们打开第一扇窗的人。
\师傅,停一下。\卓西度跳下车,从包里掏出在深圳买的几支钢笔和一叠笔记本,\麻烦转交给韦老师,就说...给他的学生用。\
这远远不够,他知道。但这是一个开始。在前世,他从未真正理解韦国强选择的价值;而现在,他终于明白,有些改变比赚钱更难,也更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