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踪索府鹰犬多时,知道他们大举南下必有要事。\柳无霜冷笑,\果然是为了截杀施大人。看来大人手中握有索额图的命门?\
施世伦不置可否:\姑娘既是江湖中人,还是不要卷入朝堂之争为好。\
柳无霜嗤笑一声:\江湖朝堂,不过都是杀人场。区别只在于,江湖人杀人用刀剑,朝堂人杀人用笔墨罢了。\
舱外传来赵三的低声警告:\公子小心,前面到邵伯闸了,官兵必会搜查。\
施世伦与柳无霜对视一眼,迅速收拾妥当。柳无霜将峨眉刺藏入袖中,施世伦则把密诏和玉佩藏入鞋底夹层。
小船缓缓靠近水闸。闸口灯火通明,数十名官兵持刀而立,每条过往船只都要接受严格搜查。
\停船!所有人出来接受检查!\一个把总模样的军官厉声喝道。
赵三陪着笑脸将船靠岸:\军爷辛苦,小的是运鲜鱼的,赶着送扬州醉仙楼的货...\
\少废话!\把总一脚踹翻鱼篓,\近日有朝廷钦犯潜逃,所有北上的船只都要严查!\
施世伦佝偻着腰走出船舱,不住咳嗽:\小老儿...咳咳...带孙儿去淮安看大夫...咳咳咳...\
把总狐疑地打量着他们:\路引拿出来!\
赵三赶忙递上路引和几块碎银:\军爷行个方便,我家老爷子病得厉害...\
把总掂了掂银子,脸色稍霁,正要放行,忽听一个阴冷的声音道:\且慢!\
从阴影处走出一个白面无须的中年人,身着锦袍,手摇折扇,看似儒雅,眼中却透着毒蛇般的冷光。
\本官奉索相钧旨,协查钦犯。\来人慢条斯理地说,\这三人形迹可疑,带回去细细审问。\
施世伦心头一凛——此人虽作文人打扮,但听声音正是那日在观音庵外指挥刺客的人!
赵三额头见汗:\这位大人,小的们都是良民...\
\良民?\白面人冷笑,突然一指施世伦,\施大人,别来无恙啊!\
身份被识破,施世伦索性挺直腰板:\阁下何人?\
\索府清客,姓冯名安。\白面人合上折扇,\施大人好手段,连过我三道关卡。可惜啊可惜,这邵伯闸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话音未落,他折扇一挥,数十名埋伏的弓箭手瞬间现身闸墙之上,箭镞在火光中泛着寒光!
\保护公子!\赵三大吼一声,从船板下抽出两把短斧。
柳无霜则如鬼魅般闪到冯安身后,峨眉刺直取其咽喉。冯安却似早有防备,折扇一挡,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原来扇骨是精钢所制!
\放箭!\冯安厉喝。
箭如雨下!施世伦挥剑格挡,仍有两支箭擦破他的手臂。赵三身中数箭,仍挥舞短斧护在施世伦身前。柳无霜则与冯安战作一团,无暇他顾。
危急关头,运河上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梆子声,接着是震天的喊杀声!一队黑衣水鬼从河中跃出,见官就杀,逢人便砍。
\漕帮的人?\冯安大惊,\他们怎么...\
混乱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施世伦耳边响起:\大人随我来!\竟是施忠!他不知何时混入漕帮,此刻浑身是水,拉着施世家就往河里跳。
施世伦来不及多想,跟着施忠潜入水中。两人顺流而下,游出半里才敢露头。岸边早有小舟接应,两人爬上船,发现柳无霜也已脱身,正冷着脸拧干衣衫上的水。
\施忠!你怎么...\施世伦又惊又喜。
施忠咧嘴一笑,牵动胸前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属下放心不下大人,就联络了侯爷在漕帮的旧部...咳咳...\
施世伦这才发现施忠伤势未愈,又添新伤,不禁眼眶发热:\你这傻子...\
\大人别急着感动。\施忠喘着气说,\我刚得到消息,索额图已派人去福建,要对侯爷不利!\
施世伦面色大变。父亲虽有亲兵护卫,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我们得加快速度。\施世伦咬牙道,\必须尽快赶到京城,将密诏交给索尼大人!\
柳无霜忽然道:\走陆路。我知道一条小道,可避开官道关卡。\
施世伦看向这位神秘的江湖女子,只见她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却也有着一诺千金的坚毅。
\好,就依柳姑娘。\施世伦郑重拱手,\此番若能脱险,施某必助姑娘报血海深仇!\
三人换了快马,在柳无霜带领下,沿着荒僻的山路向北疾驰。夜色如墨,星月无光,只有急促的马蹄声回荡在山谷中,仿佛在叩响命运的大门。
远处,扬州城的灯火渐渐模糊。等待施世伦的,将是更加凶险的旅程和更加复杂的朝堂博弈。但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份关乎国本的密诏,安全送到索尼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