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撕裂夜幕,十二艘水师战船呈雁阵围拢。
为首将领摘下兜鍪,锁子甲缝隙间簌簌掉落辽东矿盐。
\陈叔的疤该在左颈。\
陆云袖的刀尖抵住对方喉结,\当年你护送家父巡察漕运,回来时却说遇到倭寇劫船。\
沈知意突然抓起把毒盐撒向将领面门,靛蓝烟雾中现出人皮面具的接缝:\好精巧的易容术,可惜汗渍洇开了鱼胶。\
面具坠地的刹那,二十名弓弩手自船舷翻入。
陆云袖劈断连珠弩的机括,飞溅的零件里滚出翡翠算盘珠——正是严总兵常年把玩的物件。
\该清账了。\
她碾碎算盘珠,鎏金夹层里掉出半幅双面绣残片。
沈知意将残片按在倭旗血渍上,遇水显形的纹路与运河图严丝合缝。
\原来云娘在绣嫁衣时,就把漕运密道绣进了并蒂莲的叶脉。\
海浪突然掀起诡异旋涡,四百九十张盐引在涡流中拼合。
孔雀纹水印与锦衣卫司南的裂痕重叠,直指工部衙门后院的百年古井。
陆云袖的绣春刀突然颤鸣,刀鞘孔雀纹在月光下泛起血光。
她劈开第七具裹盐尸首的胸腔,腐烂的心脏里嵌着枚鎏金钥匙。
\户部去年失窃的库房匙...\
沈知意将钥匙浸入血水,齿痕间浮现出微雕的盐引编号,\原来藏在绣娘心尖上。\
盐运使突然暴喝,官靴踹翻燃烧的桐油桶。
沈知意扯断倭旗旗杆横扫,火星掠过毒盐的刹那,整片海面腾起靛蓝火焰。
火光照亮海底沉船时,两人瞳孔同时收缩。
二十口描金箱随暗流起伏,箱盖的孔雀纹正与锦衣卫腰牌暗记重合。
\父亲失踪前押送的军饷箱!\
陆云袖的刀鞘击碎水面,鎏金箱盖在浪涛中洞开。
腐烂的官银间蜷缩着具骸骨,右手小指套着的翡翠顶针泛着幽光。
沈知意银簪挑开骸骨衣襟,锁骨下的七星针眼渗出靛蓝液体:\令尊竟成了活人绣绷...\
惊雷贴着海面滚过,十二艘战船射出淬毒火箭。
陆云袖劈断桅杆缆绳,燃烧的帆布如金蛇狂舞,映出海底沉箱的诡异反光。
\看箱底的铭文!\
沈知意突然拽着她潜入水中,锈蚀的铜牌上阴刻着\嘉靖二十年工部督造\。
她抠开铜牌夹层,浸水的桑皮纸显出血色运河图。
\云娘用血绣的地图...\
陆云袖的刀尖划过图纸,\原是为标记沉箱位置。\
水面突然传来金铁交鸣声,二十名倭寇自燃烧的残船跃下。
沈知意抓起把毒盐撒向敌群,盐粒遇水爆燃的瞬间,海底沉箱的孔雀纹竟与火焰同频闪烁。
\是信号!\
她扯着陆云袖藏入珊瑚礁暗影,\有人用绣纹操控爆燃时机。\
新任盐运使的狂笑穿透波涛:\严总兵早将双面绣纹烙进尔等血脉!\
陆云袖的刀风劈开浪涛,刀尖刺入对方右肩时挑出截染毒绣针:\云娘独创的回纹针法...原来用在这儿。\
沈知意突然将骸骨手中的翡翠顶针按在倭旗血渍上,顶针内壁的刻痕遇血显形,竟是整条运河的贪墨账目。
\令尊用性命护住的证据...\
她话音未落,十二支淬毒鱼叉破水而至。陆云袖旋身扫落利刃,刀背擦过毒盐的刹那,海底竟亮起连绵的孔雀纹荧光。
\沉箱里的官银在示警!\
沈知意抓起把银锭砸向敌船,鎏金表面的孔雀纹遇水膨胀,化作锦衣卫特制的硫磺弹。
连环爆响中,新任盐运使的官袍被气浪撕碎,后背赫然纹着双面绣坊的朱砂标记。
\难怪要屠尽绣娘。\陆云袖的刀尖刺入标记中心,\活人皮囊绣不出死人的嘴。\
海浪深处传来铁链断裂声,四百九十口描金箱随暗流上浮。
沈知意劈开最近箱盖,腐烂的官盐间藏着整摞地契,每张都按着朱砂手印。
\云娘她们被按手印时...\
她将地契浸入血水,\用的不是印泥,是心头血。\
晨光刺破海雾时,最后一艘倭船在毒盐爆燃中沉没。
陆云袖望着海面浮动的翡翠顶针,突然将绣春刀浸入咸涩海水:
\该让这些脏盐归位了。\
沈知意捻起沾血的盐晶,看它在曙光中碎成星芒:\盐粒归仓时,棱角自会磨平那些腌臜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