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角的了望塔突然黑了灯,像被什么巨大的黑影吞了光,周围一下子陷入了更深的黑暗。
萧云天将染血的帕子扔进炭盆,青烟腾起时李叛徒的供状已化为灰烬,青烟带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
郭启拎着那截浸过火油的麻绳进来,靴底还沾着马厩新铺的干草,干草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十七匹战马开始流涎水。\郭启用刀尖挑起半块发霉的豆饼,那豆饼散发着一股腐臭的味道,\喂了三天藿香汤不见好。\
萧云天接过豆饼在指间碾碎,本该是青黄色的碎渣里混着暗红颗粒,那暗红颗粒显得格外刺眼。
他忽然抓起案头未干的狼毫,蘸着茶水在宣纸上划出深浅不一的痕迹——掺了红花的饲料遇水竟洇出血色,那血色在宣纸上显得触目惊心。
马帮首领闯进来时撞翻了药罐,褐色的药汁漫过青砖缝,发出\滴答\的声音:\萧公子!那批滇马...\
\都灌了绿豆汤?\萧云天抓起马鞭往外走,寒风卷着细雪灌进领口,那细雪打在脸上,冰冷刺骨。
马厩里此起彼伏的响鼻声像钝刀刮过耳膜,让人心里一阵烦躁,最里间的枣红马正用头撞着木栏,发出\砰砰\的声响,额间白毛染着淡红血渍。
郭启掰开马嘴时被咬破了虎口,鲜血滴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吧嗒\声:\舌苔发紫。\
\去请张兽医。\萧云天突然抬高声音,余光瞥见窗边闪过半片灰布衣角,那衣角在风中轻轻飘动。
喂马的仆役哆嗦着往后缩,手里还攥着把没撒完的草料,草料在他手中发出沙沙的声音。
张兽医提着药箱小跑进来,箱盖铜扣撞得叮当响,那声音在马厩里回荡。
他给马匹灌药时袖口沾了涎水,掏帕子时带出个青瓷小瓶。
萧云天俯身捡瓶子的瞬间,看见老兽医后颈的汗浸透了中衣领子,那汗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汗酸味。
\这瓶云南白药倒是稀罕物。\萧云天转动瓶身,釉面在火光下泛着官窑特有的冰裂纹,那冰裂纹在火光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张兽医的银针差点扎偏穴位,手微微颤抖着:\是...是上月去益州采买的。\
萧云天把药瓶抛还给对方,转身时踢翻了喂料桶,掺着红花的豆饼渣洒在干草堆里,二十几匹马突然躁动起来,马蹄声、嘶鸣声交织在一起。
郭启眼疾手快勒住缰绳,还是被马蹄踏碎了半块青砖,发出\咔嚓\的声响。
\劳烦张老再配些镇定剂。\萧云天突然按住老兽医肩膀,掌心沾到层黏腻的冷汗,那冷汗的触感让他心里一紧,\要加倍量的曼陀罗花粉。\
暮色染红马厩顶棚时,萧云天蹲在料槽前挑拣草料,手指在草料中翻动着。
郭启拎着个空布袋过来,布袋内侧还粘着几粒朱砂似的红籽,那红籽在布袋里显得格外醒目。
\张兽医配完药就告假回家了。\郭启用刀尖挑起粒红籽,\他孙子今早还在集市买糖人。\
萧云天捻碎红籽嗅了嗅,辛辣味冲得鼻腔发痒,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去查查西街药铺的曼陀罗存货。\他起身时撞歪了挂在梁上的马鞍,藏在鞍袋夹层的半包药粉洒出来,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更夫敲响三更梆子时,沉闷的梆子声在夜里回荡,萧云天还在翻看马匹的诊疗记录。
油灯爆了个灯花,将\惊厥\二字映得忽明忽暗,仿佛在暗示着什么不祥。
他忽然发现所有病马都集中在三号马厩——那正是张兽医负责的片区。
萧云天合上记录簿,指腹摩挲着封皮上干涸的药渍,那药渍的触感让他陷入沉思。窗外传来夜枭的啼叫,那啼叫声凄厉而阴森,惊得马厩里响起一串不安的响鼻。他吹灭油灯,月光从窗缝漏进来,正好照在案头那本翻开的《兽医本草》上,泛黄的书页停在\曼陀罗\词条,有人用朱笔在用量栏划了道重重的横线。这道横线仿佛是一个神秘的信号,预示着接下来萧云天必将揭开更多的阴谋,与背后的势力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