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出袖中最后一枚淬毒的柳叶镖,正要掷出,却见赵副将的刀突然慢了半拍——他后心插着支细如牛毛的毒针,是苏师爷最爱的\无影针\。
\赵叔!\她扑过去接住赵副将往下倒的身子。
老人的血染红了她的衣袖,气息却还稳:\姑娘...大帅的虎符...在相府东院第三间厢房...梁上有暗格...\他突然剧烈咳嗽,\快走...苏师爷那老匹夫...派了人去...皇宫...\
巷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麴云凰抱着赵副将躲进柴房,透过缝隙看见苏师爷的马车停在巷口。
那老东西掀开车帘,三角眼里闪着阴毒的光:\搜!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姑娘,\赵副将攥住她的手,\把我藏进柴堆...您带着证据...快走...\
\不!\麴云凰抹了把脸上的血,\要走一起走!\
可暗云卫的刀已经劈断了柴房的门。
麴云凰将赵副将塞进柴堆最深处,反手抽出软剑。
她知道自己今日怕是难逃,但赵副将身上带着马将军给的密信,那里面有刘宰相勾结北境胡人的证据——只要信能送到杨御史手里,父亲的冤屈就能洗清。
\抓住那个女贼!\为首的杀手挥刀砍来。
麴云凰旋身避开,软剑挑落他的刀,却感觉后颈一凉——另一把刀架在了她脖子上。
\苏大人,人拿住了。\杀手扯着她的头发往巷外拖。
苏师爷摸着山羊胡凑过来,指甲盖里还沾着朱砂:\麴姑娘好本事啊,私通江湖刺客,夜闯民宅杀人——皇上要是知道,怕是要判个斩立决。\
\放屁!\麴云凰啐了他一脸,\是你派暗云卫刺杀朝廷命官!\
\证据呢?\苏师爷掏出手帕擦脸,\马将军说你偷了虎符,赵副将说你胁迫他谋反——这满巷的尸体,可都是你的'同党'。\他挥了挥手,\押去天牢!\
天牢的潮气裹着腐臭涌进鼻腔时,麴云凰才发现自己的右肩在淌血。
她倚着潮湿的石壁坐下,听着铁门\哐当\落锁,突然想起赵副将塞进她手里的小布包——里面是半块芝麻烧饼,和一张染血的纸条:\证据在赵全处,已托人送杨府。\
她攥紧布包,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刘宰相这招够狠,既杀了知道真相的赵副将,又把脏水全泼到她身上。
可杨御史要是收到证据...
\当啷\一声,铁窗外投下片阴影。
麴云凰抬头,看见个戴斗笠的人蹲在窗台上,月光从斗笠边缘漏下来,照出半张轮廓分明的下颌。
\你的朋友已经在路上。\那人声音低沉,像浸了酒的琴弦,\刘宰相的罪证,杨御史明日辰时就能拿到。\
\你是谁?\麴云凰撑起身子,\牛俊逸?\
斗笠微微一动,却没回答。
那人抛来个小瓷瓶,\治伤的,够用三日。\他转身要走,又停住,\天牢的墙根下埋着根铁丝,后半夜能撬开门闩——但记住,刘宰相要的不是你的命,是你的嘴。\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夜色里。
麴云凰捏着瓷瓶,听着远处更夫敲过三更,突然笑了——原来这绝境里,早有人铺好了路。
她低头解开小布包,芝麻烧饼的香气混着血味钻进鼻子,像极了父亲从前得胜回朝时,总给她带的点心。
墙根下的铁丝硌着她的脚。
麴云凰摸出铁丝,手指在石壁上轻轻敲了三下——这是她和牛俊逸约定的暗号。
可刚才那声音...她眯起眼,把铁丝藏进袖中。
天牢的夜格外长,她却突然不觉得冷了。
当东方泛起鱼肚白时,麴云凰靠在墙上闭起眼。
她能听见外面的更声,能听见狱卒换班的脚步声,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跳的节奏——那是希望在跳动,是真相在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