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如潮水般缓缓回流。我睁开沉重的眼皮,刺眼的白光让我立刻闭上了眼。喉咙干涩得像吞了一把沙子,后脑勺的钝痛提醒着我被系统强制休眠前的那一刻。
\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侧面传来。
我艰难地转头,看到文同珢坐在床边,手里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她穿着黑色高领毛衣,衬得肤色更加苍白,眼下有明显的青黑,似乎几天没睡好。
\多久...\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三天。\她递过茶杯,\你昏迷了整整七十二小时。医生说可能是突发性脑缺血,但检查不出具体原因。\
我苦笑。医生当然查不出原因——系统施加的惩罚怎么会留下医学证据?温热的花茶滑过喉咙,带来一丝舒缓。我试着坐起来,文同珢伸手扶了我一把。
\河度领公司的资料...\我急切地问。
文同珢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微笑:\拿到了。虽然你突然...病了,但我找到了其他方法。\
她转身从桌上拿来一个平板电脑,点开几张截图。我眯起眼睛查看——河度领建筑公司的内部财务数据、项目清单、甚至包括一些私人邮件往来。
\你怎么弄到的?\我惊讶地问。这些信息比我原计划获取的还要全面。
文同珢的眼神变得深不可测:\全宰寯。他欠我一个...人情。\
我的胃部一阵绞痛。全宰寯,朴涎镇高中时期的跟班,现在是黑道小头目。剧中他确实与文同珢有过交集,但那是在复仇后期...而且代价惨重。
\你和他...\我的声音发抖,\做了什么交易?\
\不重要。\文同珢收起平板,\重要的是,我现在掌握了河度领公司参与非法投标的证据。足够让他在业界身败名裂——如果我想的话。\
她语气中的冷酷让我不寒而栗。这已经偏离了原剧情——在剧中,文同珢从未真正威胁要毁掉河度领的事业,只是利用这些信息作为接近他的筹码。
\同珢,\我小心地选择措辞,\我们讨论过的...复仇应该精准针对朴涎镇和她当年的帮凶,不是无辜的人...\
\无辜?\她突然提高音量,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娶了朴涎镇,给了她庇护所,让她继续过着光鲜亮丽的生活!他算什么无辜?\
我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控。十八年的仇恨像高压锅一样在她体内积聚,现在终于找到了宣泄口。我伸手想安抚她,却被她一把甩开。
\你不明白,\她站起身,在狭小的病房里来回踱步,\我不仅要毁掉朴涎镇的生活,还要让她尝尝被最亲近的人背叛的滋味!就像当年她对我做的那样!\
她的声音在最后几个字上几乎破音。我这才注意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半空的威士忌瓶子——文同珢向来节制,这种失控的饮酒行为前所未有。
\发生了什么?\我轻声问,\我不在的这三天,还发生了什么?\
文同珢突然停下脚步,肩膀微微发抖。当她转身时,我震惊地看到她眼中噙着泪水——十八年来我第一次见到她哭。
\朴慏梧。\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个名字,\她...太像她母亲了。昨天美术课上,她把另一个女孩的画撕了,只因为那幅画得了更高的分数。\
我倒吸一口冷气。朴涎镇的恶毒基因完美遗传给了下一代...
\然后呢?\
\我惩罚了她。\文同珢的声音突然平静得可怕,\让她独自留在教室反省。她哭了,说要去告诉妈妈...就像当年朴涎镇威胁要告诉她妈妈一样。\
这个轮回般的巧合让我毛骨悚然。历史在重演,只是角色对调了。
\朴涎镇知道了吗?\
文同珢摇摇头:\还没。但我希望她知道。\她擦掉眼角的泪水,表情重新变得冷硬,\我要让她尝尝无能为力的滋味——看着女儿受苦却束手无策。\
这种扭曲的复仇方式让我胃部翻腾。原剧中的文同珢虽然冷酷,但从未真正伤害朴慏梧,只是利用她作为接近朴涎镇的桥梁。现在的文同珢似乎已经越过了那条线...
\系统,\我在心中急切地呼唤,\这种偏离会造成什么后果?\
没有回应。系统似乎在我昏迷期间进入了某种静默状态,这从未发生过。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脊背——如果系统都失去了控制,那么历史轨迹可能已经严重偏离。
\同珢,听我说,\我挣扎着下床,双腿虚弱得几乎支撑不住身体,\复仇需要克制。如果你做得太过火,可能会适得其反...\
\克制?\她冷笑,\朴涎镇对我'克制'过吗?她们用卷发棒烫我的时候'克制'过吗?\
我无言以对。她说的没错,朴涎镇一伙当年的暴行毫无人性可言。但复仇如果失去控制,最终也会吞噬复仇者自己...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我们的对话。文同珢迅速擦干眼泪,恢复冷静表情:\谁?\
\朱如炡。\门外的男声让我和文同珢同时僵住了。
文同珢转向我,眼神锐利:\你告诉他了?\
\没有!\我摇头,\他...自己查到的。他来过网吧,认出了我当年拍的照片...\
文同珢的嘴唇抿成一条细线。她大步走向门口,猛地拉开门。朱如炡站在门外,白大褂外套着一件深灰色风衣,手里拿着一束白色满天星——文同珢学生时代最喜欢的花。
十八年后的重逢,两人隔着门槛对视,时间仿佛凝固。朱如炡的眼中有太多复杂的情绪——震惊、怀念、关切...而文同珢的表情则像一堵冰墙,看不出任何波动。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她冷冷地问。
朱如炡的目光扫过我,又回到文同珢脸上:\我一直在关注周老板的情况。看到她被送进医院...我猜你可能会出现。\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但文同珢似乎并不买账。她挡在门口,丝毫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我现在没空叙旧,朱医生。\
\我不是来叙旧的。\朱如炡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知道你在做什么,文同珢。我想帮忙。\
这句话像一把利剑刺穿了文同珢的防备。她的瞳孔微微扩大,手指无意识地抓紧门框:\你...知道什么?\
\复仇。\朱如炡直视她的眼睛,\针对朴涎镇和她那伙人的复仇。十八年了,你从未忘记,对吗?\
文同珢的呼吸变得急促。我看出她正在激烈挣扎——朱如炡的出现打乱了她精心设计的步调。按照原计划,她应该在复仇后期才与朱如炡重逢,而不是现在这个关键阶段。
\为什么?\她终于开口,声音紧绷,\为什么要帮我?\
朱如炡轻轻举起那束满天星:\因为当年我没能保护你。因为那些伤痕应该被治愈,而不是被隐藏。\
这句简单的话语似乎击中了文同珢心中某个柔软的部分。她的肩膀微微放松,侧身让出了一条路。朱如炡走进病房,将花束放在床头柜上,对我点点头:\周老板,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谢。\我勉强微笑,大脑飞速运转思考如何应对这个意外局面。
朱如炡转向文同珢,从风衣内袋掏出一个U盘:\这里面是我这些年收集的资料——朴涎镇父亲受贿的证据,李蓑罗吸毒的记录,崔惠程的财务问题...也许对你有用。\
文同珢接过U盘,表情复杂:\你从什么时候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