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撞得我太阳穴突突跳。
王警官按在枪套上的手指突然收紧,警徽在暖光下泛着冷白的光;李大山的猎枪筒子蹭过门框,发出细碎的刮擦声;赵阿姨搭在我后颈的手烫得像块炭,隔着布料都能烙出红印子。
\小涵...开门。\那声音又响了一遍,尾音像被风揉碎的棉絮,裹着松针的腥气从门缝钻进来。
我喉咙发紧,突然想起爸爸说过的话——他上个月在坟地遇见灰影时,那东西也是这么唤他的小名,尾音带着民国时的软腔。
村长的影子在地上晃成一团,他踮着脚从门缝往外瞧,后颈的汗把灰布衫洇出个深圆。\是陈三手下那俩混球。\他压低声音,铁锹把在掌心攥出个白印子,\左边那个胳膊上纹着蝎子,前儿还在村头抢过刘老汉的鸡蛋。\
王警官的拇指慢慢抠开枪套搭扣,金属摩擦声细得像针。
我盯着他警服第二颗纽扣,那是他紧张时会无意识摩挲的位置——此刻纽扣正随着他的呼吸上下跳动,频率快得像敲鼓。
\当啷\一声,是李大山的猎枪保险打开了。
他半蹲着,枪口斜斜对着门,眼角的皱纹里凝着汗:\我数到三,要是不对劲儿就——\
\开门行不?\门外响起粗哑的笑,带着股酒气,\兄弟俩追兔子迷了道,讨碗热水喝。\
村长的手悬在门闩上,犹豫了两秒,突然\咔嗒\一声拉开门。
穿堂风灌进来,吹得灶台上的火苗忽明忽暗,照见两个男人的影子——左边那个敞着怀,露出半条青黑的蝎子尾巴;右边那个缩着脖子,帽檐压得低低的,下巴上有道刀疤。
\喝吧。\村长抄起灶上的陶壶,往碗里倒了半杯,水温得刚好,\喝完赶紧走,后山夜里有狼。\
刀疤男接碗时,我瞥见他袖口露出截红绳——和陈三前儿在村头炫耀的\仙姑赐福\红绳一模一样。
王警官的警棍在腰间撞出轻响,一下,两下,第三下时,刀疤男突然抬眼,目光扫过八仙桌上李大山刚放下的玉佩。
那玉佩在暖光里泛着幽白,像块冻住的月光。
刀疤男的喉结动了动,手指下意识往怀里摸——我这才注意到他腰间鼓着块,分明是把短刀。
\谢了。\蝎子男仰头灌完水,碗底重重磕在桌上,\那啥...听说村东头老槐树底下有宝贝?\他斜眼瞥向李大山,\叔,您挖红薯时没碰着啥?\
李大山的指节捏得发白,猎枪筒子在地上划出道浅痕:\我挖了三十年红薯,就碰着过蛇。\
\那可怪了。\刀疤男突然笑了,指尖敲了敲玉佩,\我们仙姑说,宝贝该现世了。\他的指甲缝里沾着黑泥,和老槐树下新翻的土一个颜色,\要不...您让我们帮着找找?\
\找个屁!\村长抄起铁锹横在身前,\滚!再赖着我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