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一班地铁上。
\放开我！我真的没有偷拍！\
刘明的手指死死扣住地铁扶手，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
奶茶正顺着他的刘海往下滴，黏腻的液体渗进衬衫领口，对面女孩镶着水钻的美甲在眼前晃成一片刺目的光。
他徒劳地举起还在运行测试程序的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像某种无声的嘲笑。
\大家快看！这个变态还在狡辩！\被称作\草莓兔酱\的网红突然提高声调，粉色手机壳几乎戳到他脸上，\姐妹们记住这张脸！地铁六号线惯犯！\
周围的快门声此起彼伏，刘明感觉后颈渗出冷汗。
他徒劳地举起还在运行测试程序的手机：\我在调试wiFi检测......\
\啪！\
金属链条包重重砸在笔记本电脑上，刚写完三千行代码的屏幕应声碎裂。
草莓兔酱揪住他的领带往后拽，尖锐的美甲在镜片上划出刺耳声响：\警察来之前谁都别想删证据！\
当天晚上，#地铁偷拍惯犯被当场抓获#的词条就冲上热搜。剪辑精良的九宫格视频里，刘明被泼奶茶的狼狈模样配上粉色哭哭表情包，草莓兔酱梨花带雨的声音经过调音处理：\要不是我及时抓住他，不知道还有多少姐妹受害......\评论区迅速被\死刑起步\和\化学阉割\的呼声淹没，有人把他的工牌截图做成\猎巫海报\，连他三年前在技术论坛抱怨加班太累的帖子都被翻出来，冠上\厌女程序员早有预谋\的标题。
\叶辰！你的粉丝又在官微@你啦！\
肖清雪撞开办公室玻璃门时，珍珠奶茶还粘在她淡粉色的美甲上。
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她发梢镀了层金边，她举着的手机屏幕里，某百万粉大V正在分析：\从犯罪心理学角度，这类程序员普遍存在社交障碍......\
旋转椅上的男人头也不抬：\肖总，您每次用'粉丝'这个词，都让我觉得您想让我开直播卖燕窝。\
\这次真的是正经案子！\她扑到红木办公桌前，手机屏幕差点怼上叶辰高挺的鼻梁，\你看这个程序员被挂在热搜三天了，有人扒出他公司地址说要寄刀片......\
叶辰突然伸手撑住桌沿，两人距离瞬间缩短到能看清彼此睫毛。
肖清雪闻到他身上雪松混着黑咖啡的气息，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腰撞上了文件柜。
\慌什么。\低沉的轻笑震得她耳尖发烫，\上周处理过劳死的案子时，法庭上您可是面不改色，慷慨激昂呢！\
\说正事！\肖清雪红着脸把手机拍在桌上，\重点是他现在被网暴到公司辞退，草莓兔酱的粉丝说要人肉他老家父母......\
话音未落，前台的内线电话突然响起。叶辰按下免提键的瞬间，一个带着哭腔的男声炸响在办公室里：\求求你们接我的案子！我爬了二十八层消防楼梯，安保说网红雇的记者把电梯都堵了......\
肖清雪扒着百叶窗往下看，倒抽一口冷气。
写字楼门口乌泱泱围着一群举自拍杆的年轻人，最前排的女生正在直播：\家人们我们现在就在恶魔程序员的藏身之处......\忽然有个戴渔夫帽的男人冲破人群，怀里抱着裂成蛛网的笔记本电脑，浅蓝色衬衫上布满干涸的奶茶渍，右袖口还挂着半片美甲贴钻。
\这是案发时的衣服？\叶辰问道。
他接过刘明颤抖着递来的手机，指尖划过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私信界面——最新消息是张p过的遗照，配文\社会垃圾该去的地方\。
肖清雪悄悄把热可可推过去时，听见程序员破碎的哽咽：\他们把我p成遗像群发到业主群，我妈高血压住院了......\
\对方律师十五分钟前发了声明。\叶辰突然开口，将平板电脑转向众人。
屏幕上的律师函盖着鲜红印章，要求刘明在二十四小时内公开道歉并赔偿五十万精神损失费。评论区正在狂欢，有人发起\奶茶众筹诉讼费\，有人把刘明的证件照做成\电子畜生\表情包，点赞最高的热评写着：\建议直接物理阉割，姐妹们众筹手术费！\
办公室突然陷入死寂。窗外的夕阳将叶辰的白大褂染成血色，他忽然轻笑出声，修长手指拈起刘明袖口的水钻：\肖总，麻烦查查这位草莓兔酱小姐最近三个月的美甲记录。\
\啊？\肖清雪咬着奶茶吸管茫然抬头，嘴角沾着珍珠碎屑，\不是应该查地铁监控吗？\
\当猎物主动留下标记时，\水晶棱角在叶辰掌心折射出冷光，\通常是在炫耀自己的狩猎场。\他忽然俯身逼近刘明，镜链垂落在对方开裂的镜片上，\你调试的App，是不是需要持续占用前置摄像头？\
刘明浑身一震：\您怎么知道？这是地铁公司委托开发的信号检测程序......\
\这就对了。\叶辰直起身时白大褂扬起凌厉弧度，\去技术部做个数据固化，要精确到毫秒级的操作日志。\他突然转头看向正在偷吃饼干的女总裁，\肖总，您手机里应该存着之前美甲店侵权案的证据库？\
肖清雪差点被杏仁碎呛到：\你怎么知道我偷偷建了美甲图鉴......\
\上周您把镶钻甲片掉在我沙发缝里。\叶辰慢条斯理地擦拭镜片，\顺便，您今天的腮红和去年年会醉酒时是同款色号。\
女总裁瞬间从耳尖红到锁骨，手忙脚乱翻出平板电脑：\草莓兔酱上个月做过猫眼渐变款，但视频里是腮红甲镶水钻......\她忽然顿住，眼睛亮得像发现新大陆的小动物，\时间对不上！她三天前刚在直播间说换了新美甲！\
叶辰的钢笔在诉状上划出流畅弧线：\肖总，您总算没白吃那些证物饼干。\他转头看向呆滞的程序员，\刘先生，现在我们要做三件事：第一，把你被砸坏的电脑送去司法鉴定；第二，收集所有二次创作内容的侵权证据；第三......\
办公室门突然被撞开，抱着快递箱的助理惊呼：\肖总！前台收到给刘先生的恐吓包裹！\纸箱里渗出暗红液体，散发出刺鼻的铁锈味。叶辰用钢笔挑起封口胶带，露出里面被肢解的玩具熊和泼满红漆的键盘。
\第三，\他摘下眼镜，眸光冷得像淬火的刀，\让这些网络施暴者知道，诽谤罪的刑期比他们编的段子更长。\
叮铃铃！
正在叶辰想对策之时。
刘明的手机铃声响起。
刘明母亲的哭喊声从手机里炸出来时，肖清雪差点打翻咖啡杯。
视频里三个蒙面人正在砸面馆玻璃，油漆泼在\良心老店\的招牌上，弹幕飘过密密麻麻的\杀人犯去死\。
\这是半小时前直播的。\刘明手指几乎戳碎屏幕，\他们说我爸用病死猪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