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灼烧的官道上,一支五十多人的队伍正缓慢前行。
午时的太阳毒辣得能把人烤出油来,连官道两旁的野草都蔫头耷脑。
为首的锦衣卫百户敞着官服,腰间的绣春刀随着马背颠簸一晃一晃。
他烦躁地摇着蒲扇,嘴里骂骂咧咧:
\他娘的,这破差事怎么落到老子头上了!\
旁边一名京营小旗赔着笑递上水囊:\百户大人,这日头太毒,要不咱们到前面林子里歇会儿?\
百户回头扫了眼队伍——三十名京营步兵戴着斗笠,长枪歪歪斜斜地扛在肩上,皮甲全扔在了牛车上;
十名骑兵更是干脆,连衣甲都脱了,武器往马背上一挂,牵着马慢悠悠地走——马可比人金贵,要是热死了,他们可赔不起!
还有十个太原府的衙役,拎着水火棍,主要负责看管囚车里的犯人一家五口。
至于驿卒?早没了!
三年前国库吃紧,全给裁撤了。
囚车里,羊百里戴着二十斤重的枷锁,整个人瘦得脱了形。
明明才四十出头,却已头发花白,干裂的嘴唇渗着血丝,眼神空洞。
\父亲......\
一个面容与他有四分相似的年轻人——羊溪,双手被麻绳捆着,艰难地递来水囊,\您一天没喝水了。\
羊百里摇摇头:\你们喝吧......我不走路,不渴。\
羊溪叹了口气,只好把水囊传给母亲、姨娘和妻子。
说来也怪,这一路上每到州府,总有人暗中打点。
领头的锦衣卫百户睁只眼闭只眼——羊家虽然倒了,可背后的人还在呢!
动不了小相爷,收拾他们这些丘八还不是动动手指的事?
再说了,每过一府每人一两银子一分;
谁还管什么\流犯不得受私馈\的规矩?
一年欠半年军饷玩儿什么命啊。
他要是严峻执法,只怕走不到目的地就得莫名其妙死去。
前方密林中,张克四人已埋伏多时。
\沙——\
张克随手折了根树枝,在地上快速勾勒起来:\囚车前后各有五骑,后面还跟着三辆牛车。\
\关键是不能放跑一个。\赵小白眯起眼睛,\打跑不难,就怕有人溜了报信。\
吕小步咂了咂嘴:\乖乖,我还以为顶多二十人押送。这羊百里是刨了司马家祖坟还是怎的?\
\麻烦。\
霍无疾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
李玄霸正蹲在旁边,饶有兴致地看蚂蚁搬家,时不时还用手指戳戳土坑。
\押送人多确实棘手,不能在林子里动手,杀不完。\张克扔掉树枝
\要不...咱们改在官道上动手?\
赵小白眼睛一亮:
\兄长带人在前面吸引注意,我和无疾从两翼包抄。\
\堵死后路,一个都别想跑!\吕小步搓着手,已经开始兴奋了。
\可行!\
霍无疾又难得说了两个字。
说干就干!
五人迅速把备用战马拴在林中。
赵小白和霍无疾如同鬼魅般消失在两侧树丛中。
现在就等好戏开场了。
张克转头看向正在玩泥巴的李玄霸:\玄霸,该你上场了。\
\啊?\
李玄霸茫然抬头,脸上还沾着泥点子。
\把外甲脱了,蒙上黑布。\
张克帮他整理着装,\记住,你现在是个剪径的山贼。\
李玄霸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压低嗓音:\此山是我开!\
\......\
张克扶额,\算了,你自由发挥吧。\演砸了也无所谓,就是拖时间。
\站住!\
当押送队伍距离森林仅三十步时,一个裹着破黑袍的小个子突然蹦到路中央,手里还挥舞着根歪歪扭扭的木棍。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
李玄霸突然吸了吸鼻子,\烧鸡来!\
这波\行业SLoG\直接把锦衣卫百户整不会了。
\哪来的傻子?\
百户嘴角抽搐,\赶紧处理了。\
就这造型?破布裹身,个子矮小,木棍当兵器,也敢拦朝廷押送钦犯的队伍?
怕不是哪个村里的傻子吧?
小旗带着两个军士大摇大摆地走上前,差点没笑出声。
\傻子,滚远点!\
小旗晃了晃明晃晃的腰刀,\不然爷爷送你见阎王!\
\跟他废什么话?\
旁边军士\唰\地抽刀,\下辈子长点眼!\
刀光闪过——
\砰!\
原地只剩半截身子,下半身还保持站立的姿势。
\妈呀!!\
小旗直接从马上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