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朔托眯着眼扫过关城内歪歪斜斜的卫所兵痞,
那些家伙要么靠在墙根打盹,
要么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赌钱,
连兵器都随意丢在脚边。
他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压低声音对月托道:\大哥,这群废物连刀都拿不稳,
不如直接屠了关城!\
月托还没开口,萨哈连就一把按住朔托的手腕:
\二哥糊涂!\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关楼上的烽火台。
\看见那堆干狼粪没?咱们这边动手,那边立刻就能点燃烽火!\
月托摩挲着刀柄,目光在张克谄媚的笑脸和破败的关墙间游移。
最终冷哼一声:\晋王那百万两雪花银才是正事,
这破关...\他轻蔑地踢飞脚边一块碎石,\
等我们回师时,顺手碾碎便是。\
\三位阿哥——\
张克不知何时凑到跟前,
笑得如沐春风,\赶路辛苦,要不留下歇歇脚?
关里新宰了几头肥羊...\
\不必。\
月托冷硬地打断。
\哎呀那至少...\
张克突然变戏法似的从亲兵手里扯出一件翠绿披风,
那鲜艳的绿色在阳光下简直能晃瞎人眼。
他殷勤地往月托肩上披:
\边关风大,这上好的蜀锦...\
月托盯着这绿得发亮的披风,莫名觉得头皮发麻。
明明对方笑得真诚,可他就是想一拳砸烂这张脸。
\多...多谢。\
他僵硬地任由披风搭在肩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呵,当然不对劲。
张克眼底闪过一丝戏谑。
这可是特意为你准备的...毕竟你那未婚妻我很满意。
戚光耀在后面死死憋住笑——
兄长这手杀人诛心的手段,简直比直接砍了月托还狠。
怪不得古人说,夺妻之恨...等等,这好像是我们抢了人家未婚妻?
那没事了。
烟尘滚滚中,东狄镶红旗精锐如黑色洪流穿过关隘。
戚光耀指节捏得咔咔作响:
\兄长,该收网了?\
张克眼底寒芒乍现:
\急什么?
好戏才开场。\
他反手抽出雁翎刀,刀尖在地上划出一道深痕:
\传令——把道路全给老子装上拒马!
只留一条羊肠小道,要让他们人走得,银子走不得!\
戚光耀疑惑:“不乘此机会,全部留下?”
韩仙叼着半截大葱晃过来,
油渍顺着胡子往下滴:\全宰了不行?\
他抹了把嘴:\死人怎么背黑锅?
杀他们半点好处没有,还一身荤腥,不值当!\
张克点头:\不错,只有他们活着回去井陉关和抢银的事才能做实,
毕竟受害人和犯罪嫌疑人一起互杀死了,
白银不翼而飞,肯定要追查。\
戚光耀皱眉:\但若走漏风声...\
\哈!\
韩仙浑不在意地咬了口大饼:
\当年东狄还说宗帅要当儿皇帝呢!\
韩仙把玩着手中的葱油饼,突然\咔嚓\一声捏碎:
\知道为什么史书都是胜利者写的吗?\
他随手将碎渣撒向关外:
\因为真相就像这些渣子——\
\落在谁的地盘,就是谁的饲料。\
张克接话时,拇指缓缓推开腰刀。
寒光映出他眼底的算计:
\等东狄人抢了着白银回来时,
你猜朝廷会更相信浴血奋战的边军,
还是...这些'造谣生事'还实际出手的鞑子?
谁告咱谁叛国通敌。\
戚光耀恍然大悟——原来最高明的谎言,是让敌人说的真话也没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