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开办冬学。\
会场角落里突然传来冷笑:\纸上谈兵!\晋绥军联络官赵承绶捋着山羊胡,\没有枪杆子,你那些花架子......\
\请看这个。\陈长安从文件袋抽出一张照片,\这是涉县接管第七天,老乡们自发护送的粮队。\照片上,白发老汉手持红缨枪站在粮仓前,身后是密密麻麻的火把。
接过照片,突然瞪大眼睛:\这老汉......\ \对,就是您当年在平江起义时救过的货郎张。\陈长安又抽出一页纸,\这是他儿子写的《公粮歌》,现在全县老乡都会唱。\
“八路军粮一斤半,鬼子来了全抢光....,你打算怎么培养干部?\
\目前有三十七名知识青年在接受培训,但还远远不够......\
\太慢,敌人不会给我们时间。\
陈长安感觉后背已经湿透。他翻开计划书最后一章:\其实......有个应急办法。\手指点在那行加粗的字迹上——《旧政权人员甄别使用办法》。
四、惊雷
会场顿时炸开了锅。 \让保甲长管我们的根据地?!\ \这是阶级投降主义!\
陈长安站着没动。他捡起被撞落的文件,轻轻掸去上面的尘土。这个动作莫名让他想起父亲——那个在长沙大火中为抢救学校账本而丧生的老会计。
\都安静!\李云龙突然踹翻凳子,\老子在涉县亲眼见过!那个被迫当保长的前私塾先生,现在带着学生帮咱们搞土改!\他扯开衣领,露出脖颈处的伤疤,\这枪眼是伪军打的,可给我带路端炮楼的就是他学生!\
\陈长安同志,你的干部培训班,规模扩大五倍。三个月?我给你三十天。\粉笔头在空中划出弧线,\第一期毕业生,要赶上夏季反扫荡!\
陈长安眼前突然浮现出那个燕京大学的学生兵。他想说教材不够,想说教师紧缺,却在抬头时看见破旧棉衣袖口露出的手腕——那上面有道狰狞的伤疤,是湘江战役留下的。
\保证完成任务!\他听见自己说。
五、星火
散会时已是深夜。陈长安站在崖畔,远眺着延安零星的灯火。山下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那是被服厂的女工们在连夜赶制夏装。
\给。\李云龙递来一个粗瓷碗,地瓜烧的烈味扑面而来,\你那计划书上沾的什么?\他指着文件角上的暗红痕迹。
陈长安没回答。他想起半个月前那个雨夜,护送文件的三个学生兵在滹沱河遭遇日军巡逻队。十八岁的张明远把文件塞进石缝,自己引开敌人时中的那枪。血浸透了包文件的油布,怎么洗都留痕迹。
\老陈,\李云龙突然正经起来,\你说......等抗战胜利了,咱们这些拿枪的该怎么办?\
山风掠过崖边的野枣树,陈长安想起文件里夹着的那份名单。四十一个名字中,九个已经用红笔框了起来。他仰头灌下烈酒,喉头火辣辣地疼。
\会有人接替我们。\他指着远处后勤部的灯火,那个学生兵正在灯下修理桌椅,\拿枪的手,迟早要学着拿笔。\
第一颗晨星亮起来的时候,他们听见山脚下传来读书声——那是鲁艺学员在晨读。声音断断续续地飘上来,念的是《新xxx论》的段落。
李云龙突然笑了:\得,又一批'火种'。\他晃晃酒壶,\敬火种。\
陈长安举起碗。酒液在晨光中泛着琥珀色的光,像极了张明远牺牲前最后看见的那抹朝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