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回安转头看向一旁的金禄,见金禄点了点头,才放心下来。
匣子里的丹霞龙芽草,如假包换。
宴席结束时已近戌时末。
季回安将谢清妤送上了马车之后,冲着一旁等着的谢纵微微颔首示意。
谢纵明白丹霞龙芽草到手,紧绷的神色才渐渐缓和。
心里对季回安的不满也少了几分。
季回安瞧着马车驶离,才对着一旁的金禄说道:“去晏清堂。”
金禄微怔,去晏清堂?这个时辰?
得,少主说啥就是啥。
孟葛还在睡梦中,被金禄摇醒。
“孟神医,孟神医。”
他睁开眼见到一张放大的脸,骇了一大跳,从床榻上弹跳起来。
看清楚了是金禄才惊魂未定地坐在床上。
“人有一种死法,是被吓死你知道吗?”没好气地说道。
金禄有些尴尬,“孟神医,我家少主寻您有要事。”
孟葛才睡下没多久没吵醒,心情不爽极了。
没好气地说道:“不见!”
复又躺下,背对着金禄,用被子将头脸都蒙住,拒绝的意味明显。
金禄怕季回安等急了,久唤孟葛又不答应。
“孟神医,得罪了。”
他只好连被子带人一块,不顾孟葛的叫唤,扛着到了晏清堂待客的厅中。
被放下的孟葛,站定猛踢了被子几脚,顺带踹金禄却踹了个空。
季回安坐在椅子上喝着茶,看着孟葛气冲冲地坐下端起茶一饮而尽。
“你最好有天大的事,否则,否则...”
孟葛更生气了,他‘否则’了半天说不出来,他根本就拿季回安没有办法。
季回安直接将装有丹霞龙芽草的匣子交给孟葛。
孟葛打开一瞧,双眼放光:“丹霞龙芽草!”
“你从何得来?!”
这还是他头回见到真的丹霞龙芽草,果然如他师父描绘的一般无二。
“南诏人手里得来的?”他想了想,这么珍稀的药草,也唯有先前听说阿丽亚公主带了一株来。
季回安放下茶盏,眸色郑重地看着孟葛。
“还请孟神医制成玉露丸。”
孟葛在见到丹霞龙芽草的一瞬,什么脾气都没了。
如他们这般的医者,对稀有草药痴迷的程度,难以言表。
能得以见到丹霞龙芽草的真容,也很是满足。
再加上他知道季回安千方百计将草药寻来的目的。
就算是为了谢清妤,他也能消气。
为谢清妤解掉身上断嗣草的毒,他乐意至极。
“定然不负所托,明日晌午便能得。”
先前就想着要给谢清妤解毒,其他相辅的草药好寻,早就已经备好。
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眼前的这阵东风。
既然风起,自然事成。
季回安放心地离开晏清堂,回了清风阁。
清风阁书房中,烛影幢幢。
他向来不喜太过闷热,若是谢清妤不在时,他会开着窗。
夜风吹进来,能令人神色清明些。
“少主。”金禄如幽灵般轻声而入。
季回安批阅完公文,将最后一本折子合上。
“将静明师太化身明姨娘,藏身在二皇子府中的消息放给勇王。”
他虽然不惧二皇子上蹿下跳,可二皇子身边那个侧妃总挑衅阿妤,如同狗皮膏药一般。
他再不动手处置,恐怕谢纵又要见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本来二皇子便早已经是废子一粒,早晚都是要剔除。
勇王也不过是因为没拿住他的把柄罢了。
那便递到他的手里,少一个人,朝局也更看得清些。
金禄也早就不想应付那一张张来自二皇子府的邀请帖。
“是,少主。”
季回安起身,走到窗前。
看着月上中天,那轮半圆的月亮高悬。
如霜华般洒落在地上,而后一阵风过,厚重的云层渐渐将其掩盖。
天色像是覆上了一层银纱。
这层云雾早晚都要揭开,不管如何已经入局。
不去搅弄风云,那便只能是等着被旁人的风云给波及。
他向来只愿意做那操纵者。
将所有的一切都掌控在手中。
这样,才能更好地守护他的阿妤。
翌日,因着大祁南诏才联姻,昭明帝取消了早朝。
专门接待以科多亲王为首的南诏送嫁团。
君晔和阿丽亚也要进宫敬茶。
一切看似平静极了,谁也不知道这湖底下真有人在酝酿着一场浪潮。
季回安早起便去了晏清堂,不放心,亲眼盯着孟葛将玉露丸给制了出来。
“吃下玉露丸后,再用这个方子。”孟葛写下药方。
是给谢清妤调理身子的。
断嗣草太霸道,虽然玉露丸能解,但是身子受损也需补回来才行。
季回安见孟葛尽心尽力,虽然知道他是为了阿妤,但也有几分感激。
没有多言,带着玉露丸和药直接赶到了谢府。
谢纵如今早已经不大管事,将玄衣卫的一应事务都交给了谢英年。
饶是今日昭明帝宴请南诏人,他也悠闲地待在府中陪着谢清妤。
“父亲,父亲,快瞧。鱼儿上钩了。”谢清妤兴奋地拽着鱼竿。
湖中的鱼像是有些大,她拽的吃力,偏生又不要碧桃相帮。
季回安到的时候看到了就是这样的场面。
她笑的畅快,就如同冬日里的暖阳令人心情愉悦。
用力握着鱼竿,额上汗涔涔。
谢纵有些宠溺地坐在一旁垂钓,“阿妤,你将我的鱼都惊走了。”
谢清妤无赖道:“父亲自个儿钓不到,反倒将责任都推到女儿头上。”
她拖拽了好一会仍旧没有拉上来。
像是跟湖中的鱼儿较劲起来,拉着竿儿往后退。
脚步一个踉跄,恰好撞进了一个精壮的胸膛。
季回安揽住她的腰身,将她整个人都拥进怀中。
另一只手轻轻将鱼竿一甩,那鱼儿便落入了一旁的篓中。
谢清妤赶紧站定,脸颊红彤彤的。
在谢纵面前,跟季回安如此亲密接触,她有些赧然。
谢纵偏过头,轻咳几声,当做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