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许久没有声响,我一直盯着窗外泼墨的夜色,没有回头看,只听见医者为他包扎时发出的窸窸窣窣。
今晚的月亮一如既往的清冷,淡淡的月色洒在高大的树木上,投下一片阴影。
今晚才刚刚开始,此后……
我忐忑不安的回头,看向之前被侍女拿进来的酒,隐匿在袖口里的双手徐徐紧握。
我只想医者为廑爻包扎的时间能够再久一点,可没过几秒,他便直起身子,朝廑爻恭敬欠身。
"尊上,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只是这伤口颇深,恐怕……"
医者即将要说的话似乎是极为隐晦,他先是缓缓将视线落在我身上看了看,最后小心翼翼的颔首低眉,欲言又止。
尽
管他没有表达完他想要说的话,可我已然从他刚才那不咸不淡的一眼中明白了他的意思。
虽说医者是在不经意间帮到了我,可还是情不自禁的心生感激,暗自松了口气。
廑爻大概也明白了医者是什么意思,在我看向他时,刚好和我的视线对上。
他漆黑的眼瞳深如寒潭,并没有任何外露的情绪,看不出喜怒。
我若无其事的与他对视,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为自然一些。
最终,廑爻移开视线,对颔首低眉的医者悠悠开口,"本尊知道了,你下去吧。"
语毕,便径自从座位上站起身,兀自穿戴好解开的衣袍。
医者闻言,携着自己的土色医药箱便退出了房门。
穿戴好衣袍的廑爻一挥手,敞开的门扉便自发合上,于静谧的夜里,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我始终静伫在原地,与廑爻隔了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门扉合上的那一刹那,我的心也跟着漏跳了一拍。
微微低垂着眉眼的我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从前方传来,待我抬起眼睑看去时,他已经走到了桌子前,执起一个酒杯往里面倒酒。
哗哗的水流声在落针可闻的房间里持续了几秒,随后他将手中的酒杯放下,遂
而拿起旁边的另一个酒杯,再度往里面倒酒。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于我而言,却恍如一个世纪那般漫长,漫长到看不到尽头,猜不透此后,他究竟会做什么。
终于,廑爻将手中的酒壶放下,双手各执一杯酒杯,缓缓朝我走来。
我立在原地,目光沉沉落在那两杯酒杯上,百感交集。
没想到,我第一次喝交杯酒,竟然会是和廑爻,明明五百年前,我就已经是北凌夜的夫人了……
就在我失神的片刻,廑爻已经在我跟前停了下来,将其中一个酒杯递给我,柔声轻唤,"莫儿。"
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开始进门时的酡红,许是因为刚刚失血过多,有些过分的惨白。
我伸手轻轻接过他递过来的酒杯,看着杯子里澄澈的液体,良久都没有动作,"我们喝过的酒许多,也不差这一杯。"
话音落下,眼前手执酒杯的廑爻眸光沉沉,眼底翻涌起汹涌复杂的情绪,口吻也显得轻佻起来,"莫儿的意思是,可以**了?"
听到"**"二字,我拿着酒杯的手一抖,直接就将里面的酒水洒了许多出来。
冰冷的液体流到手上,熨帖着微凉的肌肤,像一根根尖利的刺,扎进我的毛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