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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2页）

向聊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一种被这个世界抛弃了的无助感。

他接到那个医生的电话的时候沉默了很久，半晌之后才哽咽着说出几个字：“我后悔了……”

14.

向聊出狱的时候是个好天气，没过几天就是清明节。

他看着与他一同出狱的狱友都有家人来接，心里其实是羡慕的。

他背着自己的小包快步往回走。这个新监区离家不远。他想，就算外公外婆不在了，他守着有他们痕迹的祖屋，心里或许也能好受点。

却没想到等向聊顶着春日暖阳回到他以前的家的时候，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片平地。在他家的地方伫立着一座塔吊，下面是来来往往流着热汗的工人。周边已经已经用蓝色铁皮团团围住，上面写着不是工人不能进入的字眼。

这或许才是最无助的地方。连用以缅怀的地方都失去了。向聊不知道自己当时是崩溃多些，还是麻木多些。只是觉得自己立于天地之间，渺小得像是一粒尘埃，无所依无所靠，与这个世界没什么联系，只是跟着大流随意浮沉。

但是也不敢随意浪费这一条被两位老人抢回来的命。

五年的时间足够叫一个年轻人与世界脱轨。

向聊浑浑噩噩的过了一段时间，他只有高中文凭，只能在附近随便找了个店铺打工。他生得好看，很多店铺都愿意要他。但是又因为他不愿意说话把他劝退了。向聊最后在一家奶茶店落了脚。

他以前触碰到的梦想就像是晴天里的泡泡。

他们那个地方小，以前的邻居看见向聊之后拉着他跟自己回了家，把老两口为数不多的东西和遗照交给了向聊。那个阿姨是看着向聊长大的，嘱咐了几句之后又拿了些钱给他，抹了两把泪：“姨没用，帮不上什么忙。这些钱你拿着。万一有点事呢。”

向聊拿了老人的东西，但是没有接那个阿姨的钱。他带着老人的东西坐公交去了躺公墓。他在那里坐了很久，但是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安静地坐着。

春日的夜里还是有些凉，向聊坐在两个老人墓碑之间，手指滑过两位老人碑上的黑白照片。向聊记得那是两位老人来帝都看他时在天安门拍的。老人很开心，说他们这一辈子没有辜负时代的嘱托。

向聊迷迷糊糊地靠着老人的墓碑睡着了，次日醒的时候被露水沾湿了满身。他带着那个破旧的大行李箱去奶茶店上班，在第二个月的时候他向老板提出了辞职，用一个月的工资买了个手机买了张火车票，一个人去了西南地区另一个城市。

向聊和那个医生偶尔还有联系，时不时的会说上两句话。他每个月会把自己为数不多的千把块钱分成两份，一份打到他导师的私人帐户里，那是他上学时候导师垫付的钱。另一份打给那个医生，算是慢慢还那个医生垫付的医药费。不过爹妈欠的帐向聊是还不起了，要是又有追债公司的来找他，那向聊只能祈祷对方能把自己一棍子敲死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