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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夏理,这个全然仰赖宠爱才有幸在这座大院中长大的孩子。
对方去牵夏理的手,语气轻柔,目光却冷然,不容拒绝地半揽着夏理离开,真正让他与这个不属于他的世界割裂。
夏理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掉眼泪,莫名地催生出恐惧,压抑着哽咽,惶惶然回眸,深深向套房的门框后望进去。
泪水砸在地板上,‘啪’一声溅开,很快又被脚步掩过,缭乱地映成被踏脏的水渍。
往常总是笑着称呼夏理‘小少爷’的护工们这回却保持着缄默。
所有人都不做声地垂着眼,似乎途经的是一团空气,而非一个具象的,仍有生命的实体。
夏理正是在这一瞬意识到,自己即将成为无法窥视这座大院的芸芸众生。
山脚下,通往大门的岔路口永远立着禁行标志,隔绝一条马路外的喧嚣,也终将分隔出两种全然不同的未来。
夏理搬走的那天或许能够算作兵荒马乱。
可仅仅往前倒推数十小时,世界又如同静止一般,好像永远都要囿于相似的分秒。
夏理将死亡比作暂时摒弃了悲伤的夜晚。
没有丝毫恐惧,只有一种毫无来由的笃信,认为老人即刻便要醒来。
对方会吹动面上那块轻盈的白纱,会让寂静中掺入衣料摩挲的轻响。
青白的月光映在青白的皮肤上,凹陷的是腹腔,撑起尚未腐朽的躯壳的则是一行行枯瘦的肋骨。
夏理在这天夜里第一次理解了何为虔诚。
他挨得太近,以至于冷气都隔着玻璃扑到了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