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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武的力气竟然比他的老子还要大些,一声惨叫被闷在口中之后,一边往后挣脱一边用双手撕扯着脸上的白须,竟然真的挣开了。但整张脸皮都被生生扒了下来,只剩下一张血肉模糊的面孔。他的眼睛快要瞎了,像无头苍蝇一样惨叫着在屋里转了一圈,咚的一声撞在墙上,找不到门,随后就跌跌撞撞地直往东屋跑去。
这时候,李无相才从王鹏的身上剥落下来。吸饱了的鲜血叫那些白须变得更加粗壮密集,他这半张人皮展开、触须舞动,一瞬间就掠上半空,朝王武紧追过去。
此时王武摔进东屋,不去找别的什么防身器物,反而摸索着扑向靠山墙一侧的墙壁,等摸到一处壁龛时,立即惨叫着大喊:“灶王爷、灶王爷救命!”
李无相这时候也追进屋,便瞧见看壁龛里的“灶王爷”。
薛宝瓶家里也供奉着“灶王爷”,但只是一张因岁月和烟熏而泛黄的画纸,上面的形象已模糊不清了。而王武家壁龛中的这一个却是个镀着金的小塑像,只见一个小人端坐壁龛之中,顶着个圆且肥大的脑袋。他的双眼微闭,仿佛在闭目养神,但一张嘴却笑得咧到了耳下,口中还有细密的尖牙,看起来与他这金身的模样格格不入,十分诡异。
此时王武便用沾着血的手将这灶王爷的雕像抓了下来,双手握着,一边背抵墙壁一边向自己身前朝李无相晃着:“灶王爷救我!灶王爷救我!邪祟啊,邪祟啊!”
李无相没有眼睛,所见的一切都是依靠那些白须,这叫他的视线一直以来都有些模糊,看周围的景物时,仿佛一切都隐在浓雾里。可现在他一看王武手中这雕像,却觉得它异常清晰,而沾染着的王武的那些鲜血,就好像在它身上逐渐氤开了,又围绕着它化成一片红雾,仿佛成了它的披风。
李无相心里稍稍一惊,就没敢立即扑上去,下一刻,他似乎看到灶王爷的原本微闭的眼睛猛地睁开了,瞪了自己一下!
心悸!他感到了熟悉的心悸……就像是自己第一次感受到体内的外邪时那样,难以言喻的空洞与宏大!
这玩意真有用?显灵了?!还是说也是什么外邪?
然而下一刻,这一瞬间的感觉就消失了,王武手中的灶王爷重新变成一个小小的镀金雕像,与周围的事物一样朦胧模糊。李无相不再想为什么,立即向王武扑去。
泥泞的滑动声再次响起,持续一刻钟之后,在被油灯照亮的窗户纸上,一个人影缓缓站立起来。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伴随着轻微的哧啦一声响,将自己的脑袋撕了下来,放在手中轻轻揉动,又从油灯盏中蘸了些黑灰,仔细描画着。
最终,脑袋被重新贴上,屋里的李无相长出一口气。
他再次拥有了一具像人一样的躯体了,尽管只是“看起来”。在此之前,他对自己这身皮囊的感知非常迟钝,就像是一个人的全身都发麻了,只能勉强操控,但做不了许多精细动作。现在两个人的血肉精气喂饱了它,李无相甚至产生了轻微而明晰的痛感,还能操纵那片铜网延展、生长,重构成下半身,并在本能的作用下隆起为隐藏在皮服之下的外骨骼。细密的白色触须填充空洞的眼眶,在本能的作用下融为两颗眼珠子,不细看倒是与常人无异。再叫许多的白须穿过颅顶,他便又有了满头的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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